虽去,肾气大亏。吴翼儒知他气血虚弱,本已五劳七伤,又贪恋衽席之欢,而忘保身之术,外损皮、脉、肉、筋、骨,内消肺、心、脾、肝、肾,为患渐深,腰痛精泄,六极已现,哀劝圣上清心静养,无奈朱由校身体已然大损,眼见一天天地消瘦下去,肥白的身躯旬月之间变得瘦骨伶仃,几乎脱了人形,身上一丝气力也没有,难以临朝。紫禁城上下惶恐不安,魏忠贤更是坐卧不宁,不敢泄漏龙体病重的消息。大臣们探问,都被拦在乾清门外,推说皇帝忧心国事,焦虑劳累,需要时日调理静养,不可惊扰,就是四位内阁大学士也不例外。
又过了几日,朱由校依然辗转病榻,身体不见丝毫起色。魏忠贤心中大急,命吴翼儒率御医日夜看顾皇帝,自己搬到靠近乾清宫西便殿的懋勤殿居住。客印月见他终日坐立难安、愁眉不展,怕他急出病来,忙教王体乾想办法劝解。王体乾从乾清宫赶到懋勤殿,见魏忠贤沉吟不语,面带焦急之色,劝道:“厂公,不……九千岁”王体乾一时情急,竟忘了不是在皇帝身边,按例该称呼九千岁,急忙改口:“万岁爷春秋鼎盛,龙体素来康健,多歇息几日,自然会复原的,倒是九千岁这几天日夜操劳,食不甘味,清瘦了许多。日后一旦万岁爷怪罪下来,小的也担当不起。万请九千岁以天下苍生为念,保重贵体。九千岁劳累了多日,就宽心在此好生歇息,万岁爷身边有小的替九千岁侍奉一天半日的,料也没有什么大事。”
“哎!咱家放心不下万岁爷的龙体,也是放心不下这么多人的富贵与性命呀!可要小心伺候,不能大意,有事速来禀报。在这里咱家也安不下心来,老是想宫里以前的那些事体,还是回老宅静静心,多想想法子,多做些打算!”王体乾媚媚地一笑,感激道:“小的们全靠九千岁庇护,全仗九千岁恩典。小的这就去吩咐孩子们准备轿子恭送九千岁回府。”说罢,退身出了懋勤殿。
魏忠贤又喝了一会儿茶,这才起身上了一顶蓝呢围子五岳朝天锡顶的八抬大轿,正要吩咐起轿,亲随太监裴有声匆匆跑到轿门前,低声说:“禀九千岁,锦衣卫田都督有要事禀报。”魏忠贤疲惫地仰卧在大轿里,有些不耐烦地挥挥左手说:“命他轿前禀报!”
不多时,一阵风也似地闯来一个满面胡须的壮汉,头上红顶珠缨戗金盔,身披齐腰描银鱼鳞甲,红袍黄带,长剑皂靴,煞是威严,到了轿前,满脸的彪悍之色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突然之间矮小了许多,神情谦卑,恭声禀道:“孩儿田尔耕拜见爹爹九千岁。”魏忠贤用左手掀起一角轿帘,淡淡地说:“什么事,这样风风火火的?”田尔耕见魏忠贤有些闷闷不乐,神情越发恭敬,显得诚惶诚恐,言语也越发地笨拙,道:“孩儿的手下抓了两个测字的江湖术士。”
“哼!你真是越来越长进了,现在什么时候,这样屁大的事儿也来烦咱家!”魏忠贤忽然睁开微闭的眼睛,目光狠狠地盯着田尔耕。田尔耕双腿一软,几乎扑倒在大轿上,颤声说道:“孩儿不敢!”
“那你还不出去?”
田尔耕几乎要哭了出来,嗫嗫地说:“这两个江湖术士不同一般,大大有名。”
“怎么个不一般?难道还比宫里的事情还重要?”
“孩儿不是那个意思,孩儿的意思是……”
“罗嗦什么?他们到底怎样不一般?”
“他们给信亲王测了字。”
“噢――信亲王?”
“是。”
“在哪里?”
“高粱桥上。”
“测的什么字?”
“孩儿不知道。”
“那两个人呢?”魏忠贤语调忽地高了起来。
“已、已经抓到了东厂北镇抚司,还没、没审讯。”田尔耕此时已然通体大汗。魏忠贤闭上双眼,懒声说道:“这还要大刑伺候吗?真是蠢材!带他们到老宅教咱家见见,看看是何方神圣?可要记好了,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多的事情。”
宣武门外魏家胡同,有一座两进的四合院,灰砖灰瓦,门上挂着两个白地红字的气死风灯笼,印着“魏府”两个整齐的大字。这原是魏忠贤在神宗皇帝万历年间买的宅子,飞黄腾达以后,又另外新建了几所高大宽敞的别业,但是老宅一直保留着,也没有翻新扩建,多少显得有点陈旧,却还精巧雅致。魏忠贤也不常来,有了闲工夫时才住上几天,清心寡欲,想想那些萧散无状的穷困日子。宅子平日里都空着,只留了十几个家人打扫照看,定期修缮。魏府掌家王朝用听说九千岁要去趟老宅,急忙加派人手精心打扫收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