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脸上笑意更盛,“衣带诏既未加盖玉玺,看来更是假的,一文不值!”
张嫣略定了定心神,嘲讽道:“宫里的事体你们怎会知晓?王总管,可将此事讲与他们明白。”
王体乾环视五彪,说道:“平日的军机大事,是要加盖玉玺的。若遇事情危急,不及或不便加盖,可以钤印皇上私章,权威与加盖玉玺等同,但机密则较加盖玉玺远甚。”
五彪听得愕然,张嫣乘势对王体乾说:“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快将信王松了绑,暂时留在乾清宫,明日临朝,也好为先皇奉安。”
不料田尔耕大笑起来,道:“哪里有什么信王?不过是平时左右伺候的一个小辈而已!”
张嫣不明就里,眼见那男子身穿衮服,体态衣饰与信王一般无二,怎会不是?王体乾略楞一下,疾步上前,顺手取了宫灯,高高举起,照在衮服男子脸上,惊道:“确非信王千岁!”
衮服男子一言不发,王体乾转身照了旁边的老太监,怔道:“这不是先皇当年在东宫的贴身太监徐应元吗?失敬了。”
那太监一直闭目不语,运功抵御错骨分筋手之痛,怎奈体内之毒刚解,内力一时提不起来,疼得额头之上汗水涔涔。正强自忍耐,听王体乾喊出自己的名字,微睁双眼,露出一丝苦笑道:“难得王大总管还记得故人。”
“那他是谁?”王体乾问道。
徐应元见瞒不过,就答道:“信王千岁的亲随太监王承恩。”
许显纯道:“将他的脸擦了,看看他的本相!”
两个小太监在殿外的镏金铜缸里取了水,许显纯对着王承恩迎头一泼,抬手将脸上的假面皮扯下。许显纯将他们身上的绳索去了,嘻嘻一笑,问道:“信王在哪里?两为还是说了,免得皮肉受苦。”二人双目紧闭,低头不语。田尔耕急道:“连夜将这两个奴才押往东厂,就算是铁嘴钢牙,咱却不信那几个新做的刑具撬不开、砸不碎?”
徐应元、王承恩一听,面色大变,相互对视了一眼,奋力挣脱,喊道:“王爷,奴婢们不能再为王爷尽忠,先走一步了!”双双向大殿檐下的蟠龙巨柱撞去。
田尔耕大喝一声,“留住他们!”几个锦衣卫一起一纵,飞身赶上,出手有如闪电,几乎同时将他俩的手腕、肩胛锁住,拖了回来。田尔耕上前手掌连挥,只听得啪啪之声不绝,霎时,两人脸颊肿胀,在数盏宫灯的映照下,越发鲜红无比。
孙云鹤面上堆欢,道:“田大人的朱砂神掌果然已到九重的境界!”然后面向徐应元、王承恩,眼现杀机,怪声说:“你们既已中了神掌,很快就会从脸上开始,自上而下,如万只蚂蚁搔咬,奇痒难当。看你们说不说信王的下落!”话音未落,二人早已跌倒在地,随处翻滚,双手在脸上、身上乱抓,直抓得鲜血淋漓,兀自不停。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张嫣又急又怕,说:“快与他们解了,以免失了信王的下落!”
田尔耕一经提醒,也觉出手太过辛辣,就取了解毒的丹药给他们灌下,立时止了痒。张嫣命人将他们扶起,问那王承恩道:“信王哪里去了?”
王承恩道:“娘娘,奴婢现下不能回答。请娘娘恕罪。”
“你为何要冒充信王?”
王承恩笑道:“若非奴婢冒充信王千岁,若非娘娘及时赶到,就是有一千个信王恐怕也随先皇去了。”
徐应元笑道:“娘娘,信王千岁此时已然到了安全之处。普天之下,也只有三人知道他的下落。娘娘不必问了,到了可以说的时候,奴婢定会禀告娘娘。”
“三人知道?”田尔耕脱口而问。
“不错!我俩之外,还有王爷自己。”徐应元一本正经地说。
田尔耕面色铁青,碍于皇后面前不好发作。张嫣担心说:“信王身负先皇遗命,倘若失去下落,如何向历代祖宗向天下万民交代?王总管,你亲将此二人松绑羁押在乾清宫檐下,不得有误!”然后向五彪道:“你们出宫去吧!”五彪不敢有违,率锦衣卫转身怏怏而去。张嫣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进殿,猛听有人喊道:“魏上公、老祖太太千岁驾到――”不禁怔住。
护国寺街西口外南侧路东的一家酒楼,一溜儿九间门脸儿,三层楼阁,最高一层中间端端正正挂着一个朱漆红地的大匾,上书“瀛州酒楼”四个金色大字,瀛州既是传说中的东海三仙岛之一,又是魏忠贤老家肃宁府治河间的古称。此处本名柳泉居黄酒馆,建于嘉靖年间,院中有一眼古井,清澈甘冽,不下西山玉泉之水,所酿制的北京黄酒闻名天下。井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