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你,可要替咱仔细参谋参谋。”
崔呈秀看着身穿大红蟒衣的太师宁国公魏良卿笑道:“国公爷怎么也学会动心思了?”
“不是动心思,只是睡不好觉。本来有了这铁券,该欢喜才是,谁知叔叔却不教张扬,不知叔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高大威猛的魏良卿直言直语惯了,他本是个种田犁地的村夫,一副直肠子的模样,又没读得几年书,识不得几个字,一朝风云际会,平步青云,正是意气洋洋,眼空四海之际,更加不知曲避讳言了。
崔呈秀却反问道:“爹爹卖什么药不打什么紧,总归不会教咱们这些晚辈吃了亏的。国公爷睡不好时,倒是该想想皇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魏良卿用手一拍额头道:“咱也想过的,只是也不明白。皇上登了龙位,按理说该是赏有功罚有过,荫封徐应元等信邸旧人也就罢了,我叔叔、体乾、文辅等人当是他心里暗恨的,那些原先的御前太监王佐、陈秉政、齐本正、张永庆、王永年一干人等并无尺寸之功,却怎么也一齐荫封了,还额外开恩将铁券赐予咱与孩子鹏翼,这又诫又哄的,教人心里总也不舒坦踏实。”
崔呈秀见他言语率直,却也切中要害,不住点头道:“国公爷,皇上如此大有深意呀!将信邸的旧人尽易新衔,入内供事,又赏赐先朝的旧臣,如此不分亲疏,为的是安大伙儿的心。爹爹如今树大根深,他不敢轻举妄动,乱用猛药,自然不会按照常例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他将爹爹等人温旨慰留,似非如往昔般地重用,怕的是打不到黄鼬反惹一身骚,而意在缓图,他心里怕是容不得咱爷们呢!”
魏良卿吃了口茶道:“那你该劝劝叔叔,这样一味隐忍也不是良策法,若是皇上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早晚会有收网的一天,那时后悔都迟了。”
“如今爹爹小心了,凡事都极谨慎的,想必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下狠心了。这些天他不是在宫里伺候当值,就是坐在司礼监衙门与王体乾、李永贞、石元雅、涂文辅几人说话,像是躲着咱们,必是怕背什么交结外臣的罪名,我哪里敢去见爹爹呢!”崔呈秀看着乌木方几上那碗碧绿的茶水,却不端起来喝,只顾锁着眉头叹气,“爹爹的胆子怎的变小了?没有了先前的豪气。”
魏良卿被他说得心绪难宁,担忧道:“宫里传出的邸报说皇上已准李朝钦、裴有声、王秉恭、吴光成、谭敬几人乞休出宫,不知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爹爹就不该教这些人纷纷上疏求去,反复试探皇上的心思,如今可好,却被皇上有机可乘了。这般恩准下去,此消彼长的,怕不是个头。事已至此,或进或退,举止要教天下人明白,以免左顾右盼的,自家的手下也迷惑不解,乱了阵脚,到时内外交困,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魏良卿听了,颌下那密密的胡须竟微微抖个不住,脸上变色道:“如今该怎么进怎么退?”
崔呈秀习惯地看看四下,见并无一人,放心道:“若说进么,就是如此。”他伸出手掌,五指成刀,向下一砍,“若说退倒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专心守成,不致祸起萧墙即可;二是求旨归家。”
魏良卿默然,手里不住摆弄茶碗盖子,突然一股浓香袭来,不由食指大动,流涎道:“好生奇怪,这香气竟像周家炖好的猪蹄?”话音刚落,就听窗外一人哈哈大笑,急步出来,并不见人,只见窗下的菊花被人搬到地下,花架上却放着一挂竹丝编织剔红食盒,待要喝问,西窗葡萄架下有人问道:“这猪蹄可还香烂?”一口苏南腔的官话,听出来人正是吏部尚书周应秋,欢喜道:“好久没吃到你家的猪蹄了,可教咱馋煞了。”
周应秋忙道:“国公爷府上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却单单喜好这没甚名目难登大雅之堂的猪蹄子。闻说国公爷得了皇上御赐的铁券,这富贵哪里会有头的?小的想了几日送什么贺仪,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怕几只猪蹄子嫌礼物轻了,拿不出手呢!本想偷偷放下便走,见国公爷如此喜欢,就厚着脸皮当面道声贺。”言语中含有不尽感激之情。
“今个儿的猪蹄似是分外香烂。快进屋来,崔二哥也在这里,正好饮酒。”周应秋听说崔呈秀在此,忙进来拜了,三人落座,摆酒上来,周应秋坐了下首,讪笑道:“不瞒二位说,这猪蹄可是精心做的,可非比往日。”
“却有什么出奇处?”崔呈秀见魏良卿急急挽了袖子,抓起一只大嚼猛啃,全然没了国公的模样,暗想:区区一只猪蹄,在圈里踏泥涉水的,原是十分的腌?,有什么好?
周应秋道:“这老大人就有所不知了。小弟所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