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就是大错特错了,没有丝毫的好处,只有加重督师的罪名。不如挥师入关,打几个胜仗,再去求皇上赦免督师,皇上也是近人情的,想必不难答允。这样岂不皆大欢喜?”
“将军,娘说的极是,就是战死在京城之下,也胜似这般灰溜溜地逃回辽东。你领兵反出山海关,就是我这妇道人家脸上也觉无光,何况将军堂堂的大丈夫!好生回去,万不可打错了主意,悔恨不及。”左氏在一旁附和。
祖大寿点头,亲将老太太送回车上,便要传令原路返回,却见山海关来的官道上尘头大起,一队精骑旋风般而来,不由向贾登科变色道:“可是想胁迫咱回去么?”
何可纲咬牙道:“来一个杀一个,看谁有这样大的狗胆!”
贾登科也觉狐疑,摇头道:“我只一人出关,并未带一兵一卒,何来胁迫之说?”
“量你也无此胆量!”祖大寿不住冷笑,他见惯了战阵,多年在沙场厮杀,哪里将这点追兵放在眼里,喝令放箭。
贾登科见他如此骄悍,哂笑道:“祖大帅身经百战,虎胆如斗,怎么却如此轻率起来,也不看看来人是谁?”
祖大寿面色一红,抬手阻止放箭。片刻之间,那队精骑已来到近前,为首的一人见军卒们个个张弓而待,引而不发,惊得大喊道:“祖总兵,切莫放箭,末将是孙阁老手下游击石柱国,奉孙阁老之命前来接应。”
孙承宗自熹宗朝既督师辽东,袁崇焕、祖大寿都曾在他麾下听命,其时袁崇焕官宁前兵备佥事,祖大寿任游击将军,这些辽东的将士不少是孙承宗的旧部,素来钦服于他,当即放下弓箭。石柱国又将一封密札呈与祖大寿,原来孙承宗担心有什么闪失,写信劝说祖大寿上疏自辩,又答应代为剖白,殷殷嘱咐他立功以赎袁崇焕之罪,祖大寿极是感激,随即挥师入关。
皇太极不再攻城,连日率领大军在京畿四周掳掠,分兵游弋固安、良乡一带,得知袁崇焕下狱的消息,随即赶回京师,至芦沟桥遇到明军车营。为首的副将申甫乃是一个游方僧人,自言擅造战车,将一些独轮火车、兽车、木制西式枪炮呈经御览,崇祯也是病急乱投医,见样式奇特,特旨擢为副总兵,拨粮饷召募了新军。仓猝之间,召募的多是市井游手好闲之徒,自然抵挡不住满洲精骑,一触即溃,片刻间全军覆没。皇太极兵不血刃,直逼临永定门外。梁廷栋、满桂所率四万人马本来分屯西直、安定二门,得知后金兵到了永定门外,满桂带领一万人马改屯宣武门瓮城内。不想崇祯为安定京师人心,屡屡下旨催促满桂出战御敌。满桂身经百战,深知敌强援寡,应当持重坚守,不可冒险求战,但皇帝严旨催逼,实在无可奈何,只得留下五千人马守城,与总兵孙祖寿、麻登云、黑云龙等率五千人马,挥泪而出,在永定门外二里许扎营,列栅置炮,严阵以待。西边一轮红日沉沉将落,祖大寿放眼远望,城外的一些茅屋草舍已成残垣断壁,几处竟升起几缕炊烟,蓦地传来一阵嚎陶的哭声,他听得心头十分酸楚,几乎要滚出泪来。
天将黎明时分,皇太极暗令部属冒穿明兵服装,打着明军旗帜,趁着天色昏暗朦胧之际,突然攻入明军大营。明军发觉却难分友敌,登时大乱,两军混战在一起。满桂身先士卒,奋力拼杀,一心指望梁廷栋率兵增援,可是梁廷栋在西直门的瓮城里龟缩不出。满桂势单力孤,自辰时到酉时,杀得筋疲力尽,后金兵依然潮水般地涌来,满桂又急又累,大叫一声,身上的箭疮迸发,坠下马来。副将孙祖寿正要下马搭救,一队后金骑兵蜂拥而至,将他乱刀砍死,满桂被踏成了肉泥。黑云龙、麻登云被擒,五千人马全军覆没。
永定门外,硝烟渐渐散去,狼籍的尸体稀稀落落散布在平川旷野之间,无主的战马在寒冷肃杀的战场上徘徊悲鸣。京师震恐。
已近年关,可是大敌当前,京师上下全没有一点儿过年的景象,也没有心思热闹。钱龙锡一大早赶到内阁值房,径直进了首辅的屋子,从袖中取了疏本递与韩?道:“首揆大人,这是我告病的本章,我要回华亭老家了。”
“怎么不等过完年么?”钱龙锡的乞休,韩?本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竟如此之快。
“还过什么年?哪里有那心思!不瞒你说,自打袁崇焕杀了毛文龙,我便担心怕有今天,可是终是难以逃脱,这怕是命中注定的。当年袁崇焕起复,我是抱着极大的期望,想有朝一日重振东林雄风,后来你入阁身居首揆,外有良将,内有重臣,东林渐有生气,澄清天下自是不难,可惜袁崇焕却太急于事功了,一招不慎……哎!”钱龙锡再也说不下去,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