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慢了下来,连中几拳。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取出暗藏的刀剑呐喊着一涌而上。蔡九仪大喝一声,敌住数人,拳法兀自不乱,却苦了一旁的洪承畴,没有丁点儿的武功,只将手中的宝剑胡乱舞动,劈、砍、刺、割……手忙脚乱,围拢的人见他将宝剑舞得一片银白,后退几步,但见不成什么章法,又聚拢上来。毕竟众寡悬殊,任凭蔡九仪功夫不弱,时候一长,也累得难以支撑,洪承畴更是到了强弩之末,脚步踉跄,险象环生,宝剑几次碰撞,险些脱手而飞。正在危难之际,一阵骤急的马蹄声传来,官道上尘头大起,洪承畴不及回身看望,大声问道:“来的可是杜将军么,快来救我!”
“正是文焕。洪大人受惊了。”杜文焕举着大刀,打马冲入战团,刷刷几刀,救下了洪承畴,那些兵丁随后将饭馆团团围住,分开厮杀。洪承畴略一喘息,急道:“杜将军,不要放走一个贼人,免得走漏了消息。”
杜文焕自韩城解围以后,一直对洪承畴心存感激,接到他的密信,亲带五百人马驰援赶来,恰好遇到洪承畴遭人围攻。苗美在韩城便见识过杜文焕的威势,又见来了那么多兵卒,众寡悬殊,早已惊得心惊肉跳,不上几个回合,被杜文焕一刀砍断臂膀。“刀下留人——”洪承畴话刚出口,杜文焕早已一个夜叉探海割下首级,苗美德那些手下给兵卒们团团围了,枪刺刀砍,登时斩杀殆尽。李自成见机不妙,返身退回店内。
“不要教他跳窗户逃了!”杜文焕一挥手中大刀,几十个军卒向店后左右包抄过去,不料李自成从店内取了鞭子,将鞭梢拔去,竟成了一把朴刀,双手舞动,大喝一声,跳了出来,疯魔般地一阵狂砍猛劈。他一身蛮力气,刀枪相击,众军卒的兵器几欲脱手,个个近身不得。蔡九仪急发一只丧门钉,打中他的肩头,李自成竟浑若未觉,只略停一停,将手中的朴刀回身掷出,朴刀带着破空之声,力道甚是惊人,直向洪承畴飞来。蔡九仪急忙连发数钉,才将刀头击得偏了,但朴刀去势未尽,将一个军卒穿胸而过,钉在地上。李自成趁着慌乱,夺了一匹马,落荒逃了,不想怀中掉下一个木牌。
众军卒上马要追,杜文焕阻止道:“任他去吧!不要着了他的道儿。他不过一个小贼,城里的王左挂才是大鱼。”取了那乌木牌子,递与洪承畴道:“九公受惊了。”
洪承畴接了,见上面刻着一个朱红的闯字,收在怀里,拱手还礼道:“看弢武兄拿贼真是快事!这次又要借重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九公言重了。”
“不重不重。”洪承畴摇手含笑道:“救命之恩若算小事,那兄弟的这条贱命岂非太不值钱了?”
“这个、这个……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九公莫要……”杜文焕本是一介武夫,拙于言辞,情急之下,不禁期艾起来,见洪承畴、蔡九仪强忍着满脸的笑意,才知道他是调笑,大笑道:“你、你九公的知遇大、大恩,文焕还未报答,咱们扯平了。哈哈哈……”见洪承畴大战之前,犹自谈笑风生,心里暗暗佩服他的从容沉稳。
二人进店坐了,小二忙从盛上两大碗绿豆汤来,杜文焕道:“进了绥德境内,我一时内急,便到一个山坳里方便,却看到两辆带布篷的大车,车上凌乱地堆着几十套衣裳,四周一个人影也无,似不是无意丢的。再说大热的天儿,却遮掩得这般严实,显然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好歹寻着几个过路的一问,说是有个大汉从车上赶下一群羊来,向着城里去了。这普天下哪有坐车放羊的?这般毒的日头,有车不坐却赶羊进城,不是呆子便是傻子了。我便一路急急追赶,不想救了九公。”
洪承畴环顾店里破旧的四壁道:“看来王左挂此次行动极为诡秘周详,想要趁我们不备,一举拿下绥德。如今绥德城里不知王左挂安插了多少眼线人马,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这个仗不好打呀!”
杜文焕不以为然道:“嗨!有什么不好打的?我带来的全是精兵,想王左挂那几个乌合之众,一见面还不四散奔逃?”
“狗急了还跳墙呢!为活命这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大意不得呀!我是怕出了什么意外,无法向军门大人交差,所以寻思着不用强攻明斗最好。”
“九公的意思可是要将计就计?”
“能不露声色自然最好,可是你我一出面,就给人家认出识破了,怕是不想强攻明斗也不行。”洪承畴蹙眉沉思片刻,问道:“绥德城里有没有王左挂的亲朋故旧或是相识的人?”
“上次我派人遣送王左挂来绥德,听说他有个远房的亲戚在绥德城西街杀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