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一定补上。”
“这行里向来是一手清的,补上是哪位大爷给立下的规矩?哼,到时还指不定认识不认识爷们儿呢?三边总督可是正二品的大员,这两年朝廷拨发剿匪招安的粮饷多得不计其数,说什么拿不出钱来,看来是舍命不舍财了。那好,爷们儿的话算是白说了,爷们儿也不缺这千儿八百的银子,你留着另请高明吧!”
“刘爷,您千万帮忙搭搭手儿,在小的这里是天大的事,您老人家那里还不是递上句话儿就妥了?就高抬贵手,帮我家老爷这回,小的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你这话说得轻巧,可是嫌爷们儿多讹你银子了?我说杨义,爷们儿也不与你多费口舌了,这事要咱帮你,非五千两银子免开尊口!”
“刘爷,这画轴、手卷怕不止五千两,您就高高手儿……”
“混账!这几张破烂发黄的旧纸值五千两?你当爷们儿是刚出来混的雏儿么,给你三言两语就轻轻糊弄了?你去门外喊喊,看能卖几两银子?”
“刘爷……”
“滚出去!爷们儿在这儿等你半个时辰,看你怎么混骗五千两银子?”
“刘爷、刘爷……您行行好儿,刘爷——”
“滚!”
张溥四人听得云里雾里,向那收拾酒筵的酒楼伙计问道:“小二,那边是什么人,如此骄横?”
伙计朝外望望,将门关严了,才转身低声道:“大爷们想必是外地人,竟不认得瀛国府的管家刘全老爷?他老人家可是有着大大的名头,满京城里没几个不知道的!”
“瀛国府是什么来历?”
伙计吃惊道:“我看大爷们都是读书做官的人,京城那些外戚勋臣的府第怎的不知?这瀛国府可是大有来头的,府里的瀛国太夫人乃是当今皇上生身之母孝纯刘太后的老娘,那刘全是太夫人娘家人,又伺候太夫人多年,红得发紫,骄横一些哪个敢说半个不字?”
四人听说是外戚勋臣府上的家奴,知道是个厉害的角色,不再追问。伙计却感叹道:“要说皇上可也真是孝顺之极,不到三岁,就没了娘亲,听说他没出宫做信王的时候,曾偷偷向老太监打听刘太后的坟茔,派了太监王承恩代为祭奠。有道是没娘的孩儿无人疼,太夫人见了皇上,搂着心肝肉地哭叫死去的皇太后,皇上见了太夫人真如见了娘亲。一元复始,每年大朝后,皇上都要亲到瀛国府拜贺春节,恩赐的珠宝金玉,啧啧啧……”那伙计说得两眼放光,兀自意犹未尽,仿佛眼前堆满了金银珠宝,极是艳羡。
“啪啪啪……”四人心里正在各自嗟叹,一阵拍门声传来。伙计开门一看,见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中等身材,白面微须,向小二打躬道:“小哥,兄弟杨义,有几幅祖上留下的字画,因急着用钱,想到雅座求几位老爷发善心帮衬帮衬?”转身一揖到地,“实在对不住了,搅扰了老爷们的雅兴,各位就念在小人一片救主的忠心,包涵一二。”
“你带了什么字画?请坐下说话。”张溥刚才听了个大概,知道他有黄山谷、米元章二人的墨宝,有心见识一番。酒楼伙计见客人不怪,收拾盘碟出去,端上几盏热茶,关门退下。
杨义急忙将身上斜挎的一个绛棠色包袱取下打开,小心捧出三个卷轴,恭敬地递与张溥,在椅子上斜签着坐了。张溥展开一看,一幅是黄山谷的行书《松风阁帖》,一幅是米元章的行书《多景楼诗》,另一幅是赵孟頫的山水《鹊华秋色图》。仔细看了款识、流传印章,都是珍品,看来这家确实遇到了天大的难事,不然绝不会将这么珍贵的书画忍痛割爱。别说是五千两银子,就是作价一万两也不多,平时藏家都是密不示人的,想要看一眼都难,不想却偏偏碰上刘全这么一个不识货的主儿。张溥边看边摸,眼睛一刻也没离开字画。
杨义见他爱不释手,撺掇道:“这三件书画是我家老爷心爱的宝物,不是老爷吃了官司,要用银子打点,哪里舍得出让!小人想这查楼也算是京城有名的酒馆,定有不少的官宦士绅巨商大贾,可去了几间雅座,却没有几个识货的。”
张溥问道:“什么价钱?”
“五千两。”
张溥蹙眉道:“这三幅书画倒是值这个数,可我们都是春闱赴考的读书人,一时怕拿不出这么多的银子。”他平日极喜黄山谷的字体,平日难得一睹法帖真迹,如今近在眼前,心里实在有些不舍。
杨义好不容易遇到个买主,岂肯轻放?急道:“我家老爷平日交游稀少,小人实在求助无门。老爷要真喜欢,情愿再少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