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设伏,处处可以坚守。大人进兵倘若劳师无功,那颗平贼将军大印还能保得住么?若平贼将军大印给贺疯子夺去,不惟是大人终身之耻,半生威名也都败坏了。罗猴山之战,大人败在了哪里?就是败在地利上。如今我家主人人单势孤,大人尽占天时,但仍不占地利。天时不如地利,更不如人和呀!”
“你想教本镇怎么样?”
“大人最好暂时按兵不动,就地休养士马,自然不会有进兵受挫之忧。”
“违抗军令,本镇岂不是要背逗留不进之罪?”
“当年大人不受熊文灿节制,又能如何了?他还不是拿大人没法子!”
“杨督师与熊文灿不同,他可是个严苛的人。”
“罗猴山战败,大人不过贬了三级,戴罪任职,朝廷并未将大人从严治罪,仅过了三个月,大人又拜封为‘平贼将军’。只要手拥重兵,皇上都拿你没法子,杨嗣昌能怎么样摆布大人?”
左良玉默然,拿起礼单看了看,幕僚急忙附到他耳边,低声告知:纹银一万两,黄金一百两,另有珍珠、玛瑙、玉器等宝物十件,吩咐道:“收起来罢。”随后朝马元利微笑道:“你回去吧!”
“大人没有什么口信要带?”
“本镇自有主张,不烦你们操心。”
“小人明白了,这就连夜赶回去。”
左良玉命幕僚道:“好生安排送他出城,不可泄漏了形迹。”幕僚答应着带马元利退下。他快步走向前厅,刚进角门,便听贺人龙大呼小叫:“你们左帅呢,快喊他来陪我喝酒!”
左良玉应声道:“今日一醉方休……”
“好好好……一醉方休……哈哈哈……”贺人龙的舌头有些发硬。
“不过喝酒前,我有句话要问。”左良玉抓住贺人龙的胳膊。
“快说,快说!”
“老弟本来在陕西待得好好的,何必到襄阳趟这浑水?”
贺人龙搔头道:“还不是为那颗平贼将军大印。”
“这颗大印老弟愿要,只管拿去。”
“这……大印既是老兄的,小弟绝不会动一手指头。”
“那老弟还留在湖广做什么?”
贺人龙一怔,随即仰头将酒碗一口喝干了,砰的摔在地上,咬牙道:“小弟明日便回陕西老家。他娘的,何必巴巴地跑来这里卖命!”
没有了左良玉、贺人龙两部人马的追剿,张献忠从容在兴山县城西六十里的白羊山扎营,官军虽在巴东、夷陵、当阳、安远、南漳、房县等地都驻有人马,归州和兴山两城池也在官军手中,但见左良玉按兵不动,各处官军自然不敢冒险。张献忠慢慢聚集人马,逐渐振作起来,向四川疾进。杨嗣昌飞檄四川巡抚邵捷春阻截,但邵捷春却以上马渡、中马渡、下马渡水浅地平,退守观音岩,张献忠杀败官军,闯入开县、达州,攻克泸州。杨嗣昌急令左良玉、贺人龙追击,又将督师行辕从襄阳迁到重庆,亲临调度。入川的路上四处张榜,有捉住张献忠者,赏黄金万两。不料,次日一早,他的行辕里竟贴了不少标语:“有能斩杨嗣昌头的,赏银三钱。”杨嗣昌大怒,加紧进剿,张献忠凭借山川之险,与之周旋。
商洛山中的李自成探知中原空虚,躲过陕西总督郑崇俭的数次搜山,偷出武关,由郧阳潜入河南。河南正逢大旱,蝗虫蔽天,赤地千里,饥民遍野。李自成收拢灾民,人马骤然壮大,连克永宁、宜阳、卢氏、陕州、灵宝、渑池、新安、偃师、密县、宝丰等十余县。中原震动,福王朱常洵担心洛阳安危,上书请朝廷发兵。崇祯急命兵部派参政王胤昌、总兵王绍禹、副将刘见义、罗泰率军守卫,挖护城河,修筑城垣。
残阳如血,寒气逼人。朔风中,李自成披了斗篷,与新来投靠的举人牛金星,带着数十个亲兵,策马来到洛阳城西关。遥望高耸的丽景门,喝彩道:“好一座铁打的坚城!我两次到此,都未能进城走走。”
牛金星看着他有些神往的神情,笑道:“当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闯王如今也是三到洛阳了,还不想进去?”
“是啊!这是第三回了。崇祯六年,我与舅父高闯王攻破渑池、宜阳,却绕过洛阳城东去。崇祯九年,我与舅父还有张献忠攻占陕州、渑池、新安,围困洛阳,也未能迈进城门一步。看来洛阳城不易进呀!”
牛金星撺掇道:“洛阳乃天下名邑,九州腹地,古称居天下之中。河洛形胜,王气甚重,为九朝建都之地,非一般城邑可比。万历四十二年,洛阳成为福王朱常洵的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