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袁崇焕凭借宁远一座孤城,连败努尔哈赤、皇太极。但此法有些心存侥幸,不可学他。锦州被围已近一年,粮草势必不会富余,岂能供养十三万人马?吃住都万分困难,关外的严冬可比不得江南,大军露宿街头,无处取暖,不用清兵攻城,早已冻馁而死了。东虏也有了红夷大炮,与当年宁远之战不可同日而语,坚守也难了。向北突围,清兵定会尾随于后,孤军深入,若不能与锦州守军会合,而遭清军分割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吴三桂暗觉灰心,默然不语。邱民仰叹气道:“死守松山也不是办法。松山堡东面依山,本来坚固不如宁远,如今清兵也有了红夷大炮,若据山攻城,满城便尽成齑粉了。”众人听得心惊,不时窃窃私语。
洪承畴起身说道:“邱抚台所言非虚,松山城不可依仗。长远计议,只有回宁远一途,既可无后顾之忧,又可作东山再起的打算,不会辜负皇上圣恩。”他扫视一眼众将,肃声说:“报效朝廷,正在此时。军粮将尽,身陷重围,情势危急,应明告吏卒,奋力杀敌。今日两军厮杀了一整天,清军也已疲劳。趁此机会,今夜正好闯营突围,也可免遭清军弓箭之阻。本帅亲执桴鼓,督率全军,破釜沉舟,尽在一战!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明白再没有更好的法子,只得答应遵行。洪承畴传令王朴、唐通为第一队,白广恩、王廷臣为第二队,马科、杨国柱为第三队,曹变蛟、吴三桂为第四队,依次进发,前后相应,自己与巡抚邱民仰守住大营,伺机而动。黎明时分,一齐冲杀,且战且走,退回宁远。
三更时分,夜色深浓,四下一片寂静。诸将辞出后,洪承畴留下邱民仰和几个幕僚继续商议一旦遇变如何应付,忽听大营外人喊马嘶,一片混乱。洪承畴大惊,一跃而起,向帘外喝问道:“出了什么事?快去查探!”
蔡九仪正要飞身出去,中军副将王辅臣急急进帐,神色惊慌道:“大、大帅,不、不好了,快上马走!”
洪承畴极力镇静,厉声问道:“什么事?快说!”
“王朴贪生怕死,回到营中就率领本部人马拔营向西南逃走,杨国柱一见,也率领人马跟着逃跑。现在各营惊骇,势同瓦解,标营也人心浮动。情势万分危急,请大人赶快上马,以备万一。”
“该杀!该杀!”洪承畴顿足道:“速速传令,各营人马坚守营垒,不许惊慌乱动,总兵以下有敢弃寨而逃者,立斩不赦!”
“遵令!”王辅臣回身便走,曹变蛟带着一群亲兵骑马奔来,到帐前飞身下马,匆匆拱手道:“清兵必定趁机进攻,请大人立刻移出大营!”
洪承畴见了曹变蛟,登时觉得心安了许多,问道:“几营不曾冲动?”
曹变蛟答道:“卑职与王廷臣、白广恩三营未动。其余各镇非即乱,情势不明。”
“吴三桂一营如何?”
“营中人喊马嘶,十分嘈杂。”
洪承畴焦急万分,王辅臣跑回来禀报:“杨国柱的兵马冲动吴营,吴总镇被左右将领簇拥上马,也向西南逃去。”
“大势去矣!”洪承畴愤懑不已,心底一阵悲凉,吴三桂一营都是精锐,他一逃走伤了大军的元气。正在彷徨、悔恨,清军营中响起咚咚的战鼓声,角声呜呜,一齐吹响。曹变蛟催促道:“请大人火速移营!”
洪承畴摇头道:“我倘若再移动一步,将士更加惊慌,互相拥挤践踏,不用清兵来攻,即可溃败不堪。”随即正色道:“今日尚未交战,王朴、杨国柱先逃,累及全军,殊非我始料所及。曹将军,你随我多年,倘若不利,当为封疆而死,决不可苟且逃生!”
“大人放心,卑职决不辜负朝廷!”
洪承畴面色沉重,吩咐王辅臣道:“传令各营将士,严守营垒,清兵进攻,不许出寨厮杀,只许用火器弓弩射击。失去营寨,总兵以上听参,总兵以下斩首!”然后轻抚一下曹变蛟的臂膊道:“清兵已近,快回营吧!”
王朴、杨国柱、吴三桂三营弃寨而走,明军大营便成了先锋营,毫无遮拦,清兵没受到任何阻碍就冲到大营外的壕沟前。多尔衮看到寨中灯火辉煌,肃静无哗,以为是座空营,害怕中了埋伏,但想到大汗皇太极已到军中督战,要在大汗跟前建立功勋,不敢轻易回军,急令大队人马停在壕外,只派五百名步兵爬过壕沟。那些步兵刚刚过壕沟,明营中战鼓骤响,杀声四起,炮火如流星,弓弩似暴雨,一齐射出。清兵退避不及,纷纷倒下。多尔衮见兵卒多有损伤,担心回去遭大汗责罚,不顾明军戒备甚严,挥动令旗,督促步卒分三路进攻,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