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仙侍的责罚,其实未必真的公平公正,只是因为他是天帝的外孙,地位崇高,只是因为他日后势必要执掌仙门刑名;只是因为他的血脉家世比那些小仙侍都更为高贵。
那仙官通过这样的方式确立了他的威信,也通过这样的方式给他上了一课。这些小仙侍无非只是他上课时的教具,卑如草芥尘土。最后,那些小仙侍统统都被罚下界,永世断绝仙缘。最开始的那个小仙侍,则沉默不言,用带着恐惧的痛恨的目光,冷冷地将他望着。小凌守夷想过去安慰他,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恨恨大骂道:“骗子!!”小凌守夷呆呆地跌坐在地上,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却未曾想反倒害了他们。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这样深恨着的目光。自那之后很久,小凌守夷一闭上眼,眼前反反复复地就是这道如刃般锋锐的目光,一道道犹如凌迟,他一颗心,在朋友痛恨的目光下,割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再到后来,他却已经习惯这样的眼神。小仙侍被罚下界不久之后,小凌守夷接任了天罡神剑。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杀人。天罡神剑斩落,一剑切断了那罪仙的头颅,鲜血滚落了一地。那颗头颅死不瞑目地滚落到他脚下,一双眼还闪烁着怨恨的光,微张的嘴还停留在破口大骂的那一瞬。小凌守夷出乎意料的平静,原来杀人便是这样的感受。剑锋切过人的头颅就像是在切豆腐。鲜血泼洒在身上的时候,是温暖的。原来仙人的血液也与凡人一样,有着相同的温度。这罪仙是世家子弟,他却看不出他身上流淌的鲜血与其他仙侍仙婢有任何不同。原来大家都是如此,生前再高贵,死后俱都一样丑陋。小凌守夷轻轻眨了眨眼睫,挤去眼睫上的血滴,皙白的脸上有种奇异的淡漠。他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迷惘。他一声不吭,低头看着自己血淋淋的道袍。许是第一次用剑,他还不够熟稔,身上、发上还沾着血。温暖的鲜血,让他想到母亲。他好想好想见见妈妈。他知道娘亲没有死,她只是被关在了一座偏僻的宫殿里。他偶尔会溜到那座大殿前偷看她。看她对镜自照,对着那面镜子梳头。她头发长得很长很长,一直拖曳在地面。她面上泛着温柔的微笑,梳啊梳啊梳。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露出这样温暖的笑。等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见站在殿外呆呆望着的他的时候,娘亲就会变了一副凶恶的脸色。嘴里破口大骂着,骂他是骗子,是疯子,是小贱种,渐渐地,又从他骂到整个仙门。她厌恶整个仙门,当然也包括仙门中的他。娘亲不认他了。小凌守夷第一次鼓起勇气去见娘亲时,曾经被她眼里的痛恨吓到,跌倒在地上,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当时他不知道何去何从,想要去找天帝。他大脑一片空白,飞也般地跑出大殿,哭着要找外公。“外公外公,我想要见外公。()?()”人人都说他是天帝的外孙,地位崇高,天帝却从未见过他一面。很快便有仙侍赶来,蹲在他身前安慰他,却不忘告诫他。“纵使小仙君你是天帝子孙也不能这般直接呼唤尊上‘外公’,需跟着唤尊上才行。()?()”
娘亲不认他。外公,不,尊上也不见他。偌大的仙门,小凌守夷竟不知何去何从,他只能茫然无措地四下走着,鬼使神差地走到仙门前。在那里,小凌守夷看到千万盏明灯静静地漂浮在碧海之中。小凌守夷问,“那是什么?()?()”
仙侍答,“那是天灯。凡人们在这些天灯上写上一些美好的祝愿,放飞上天,祈求仙人保佑。?()?[(.)]??.の.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