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宛如一座雕像的舒良。
“都看完了吧?”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嗯。”
舒良嗫嚅着回答,身姿立马垮塌了下去,连眼尾都开始直直地向下,整个人蔫了吧唧,像是做坏事被人逮了个正着。
见状,蒋雀巡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舒良毫不掩饰的反应总是能够让自己开心。
他的浴巾和睡衣都还按着记忆中的位置摆放,穿上身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闷久了的霉味儿,反而带着阳光的自然香气。
这至少能够证明,舒良定期清洗了他的衣物,再将它们不厌其烦地一件件晾晒出去,确保他回来的时候,有干净清新的衣服可穿。
“你去把头发稍微吹一下吧。”看着不断滴落在他衣服上的水珠,舒良左忍右忍,还是开了口,“吹风机也在卫生间,我在洗手台旁边安了个架子,吹风机就搭在上面。”
吹风机原本放置在洗手台镜子后的抽屉,但舒良头发长长了之后,实在懒得去剪,每天洗完头,都得使用一次吹风机,总是开开合合,显得很不方便。
正常人可能会选择抽个空把头发剪了,但舒良就不一样,他宁愿在旁边的墙上,鼓捣出一个塑料架子,再把吹风机挂上去,也拒绝去寻找一位靠谱的理发师。
能麻烦自己,绝不麻烦别人,这是他一贯奉行的人生准则。
“好。”
蒋雀巡听话地转过身去。
舒良等待了一会儿,等来的却不是吹风机运作后的“嗡嗡”声,而是连东西带线一起拿过来的蒋雀巡。
舒良:?
挂在架子上的吹风机,本身就连接了电源,只要将开关按下,蒋雀巡就能对着镜子,将头发吹干,既省心又省力。
舒良实在没懂对方把吹风机“连根拔起”的用意何在。
“你不是要帮我吹头发吗?”面对着舒良肉眼可见的疑惑,蒋雀巡可谓是一脸坦然。
“是吗?”舒良瞬间被气笑了,“原来我是这么说的吗?”
“是。”
看见对方如此笃定,舒良差一点就动摇了。
他的确帮蒋雀巡吹过头发,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不认为已经二十二岁的蒋雀巡,还需要别人帮他这个忙。
“你自己吹吧。”舒良避开了蒋雀巡的目光。
闻言,蒋雀巡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坐到了沙发的空馀位置,将吹风机的插头,插进了周围唯一一个插座,打开吹风机的开关,准备给自己吹头。
然而,插座的位置位于墙角,吹风机的连接线又不够长,坐在沙发上的蒋雀巡,根本没办法给自己吹头。
他似乎叹了口气,艰难地将身体下压,却仍然差了一大截。
“……我来吧。”
旁观了全程的舒良终于受不了了。
他知道这是蒋雀巡的小伎俩,但类似的当,他已经上了无数次,也不差这么一次。
他的话音刚落,蒋雀巡就已经躺靠在了他的膝盖上,速度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反悔。
舒良:……
咬着牙接过蒋雀巡手中的吹风机,他使用了至少三倍于平常的力道,开始给蒋雀巡吹头发。
对方的头发比他离开时更短,但比起干燥时的利落,打湿之后的发丝,明显柔顺服帖了不少。
要是人也能跟头发一样,该刚硬的时候刚硬,该服软的时候也足够软,就好了。
流连在手指间的温暖触感,让舒良吹着吹着就走了神。
“你又在拿酱拌豆腐当晚餐了?”从下方传来的询问,唤回了他的意识。
“夏天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我一个人在家,没必要搞那么复杂。”舒良笑了笑。
从前,他只会一道酱拌豆腐,实在想吃肉了,就用手机叫个外卖,或者出门去买卤菜店做好的熟食。
热心的邻居也会给他时不时地投喂。
靠着这些五花八门的方法,他也好好地活了二十多年。
直到他把蒋雀巡领回了家。
这孩子本身就话少,跟着舒良连续吃了好几天的酱拌豆腐,把脸都吃得黄中带绿,却硬撑着一句抱怨都没有。
最后,还是邻居看不过眼,明着暗着提醒了舒良几句,才让他开始反省里中的夥食问题。
“你想吃肉吗?”舒良试探性地询问少年。
“……想。”
能让少年搭理他,看来问题的确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