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远亲不如近邻,你们住得那么远,还不像我这个个体户,成天游手好闲,肯定没时间顾及这些琐事。”
“我没多想。”赵莹雪苦笑了一下,“我就是觉得讽刺,人在的时候,总是觉得来日方长,人走了,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出了这么远,却从没想过回一回头,哪怕仅仅是望一眼。”
“姚阿姨会理解的。”舒良既像是在对女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她是我见过最想得开的长辈了。”
“是啊。”赵莹雪的眼中泛上了一层雾气,“她一直都想得开,想不开的人,只有我自己。”
两人就此沉默了下来。
望着坐在地板上的赵莹雪,舒良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他们的初遇。
那时,赵莹雪还住在本市,她的女儿芸芸,年龄还不到五岁,在幼儿园读中班。
暑期到来之后,由于夫妻俩都工作繁忙,他们把芸芸送到了外婆家,也就是姚阿姨这里,让她帮忙照看两个月。
为了能够离女儿近一点,赵莹雪也暂时搬回了这个她出嫁前的家,只有她老公为了上下班方便,还留在他们自己的房子里。
舒良就是在那时碰见了赵莹雪和她的女儿芸芸。
凑巧的是,他当时也是为了归还锅碗,但在他敲门之后,给他开门的人,却不是以往的姚阿姨,而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
芸芸的性格非常活泼,看见了一个陌生人之后,她说什么也要把舒良拉进来,陪她玩上一会儿。
舒良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与其回去跟少年大眼瞪小眼,他宁愿跟天真烂漫的芸芸呆在一起,让他好好地体验一把当哥哥的乐趣。
仅仅用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舒良就跟芸芸混成了连糖果都要一人一半的铁瓷。
这才是小朋友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舒良险些流下两行感动的热泪。
至于他家里的那位超龄小朋友,肯定是在成长的过程里,意外搭错了哪根弦,才会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舒良终于找回了少许的自信。
七月中旬的某一天,他按照前一天的约定,又一次来到了姚阿姨的家中,却意外地看见了另一个女孩子。
“这位是?”舒良小声地询问姚阿姨。
“丫妹。”姚阿姨笑呵呵地回答道,“她是芸芸的同班同学,她母亲上班忙,把她送过来,跟芸芸玩一天,晚上再接走。”
“哦哦。”舒良了然地点了点头。
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比起芸芸的开朗好动,丫妹的性格要腼腆内向许多。
她本来跟芸芸玩得正开心,看见舒良进来之后,她立马藏到了芸芸的身后,只窃窃地露出了两只眼睛,偷偷地打量着这位陌生的哥哥。
“别怕。”芸芸人小鬼大地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是我的小弟一号,保证不敢欺负你。”
对此,无故被降级成了小弟一号的舒良,只能无奈地表示——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即便如此,丫妹还是不敢接近他,整个人都变得拘谨而忸怩,连游戏都不肯继续做了。
直到舒良跟姚阿姨进了侧卧,她才重新跟芸芸疯玩了起来。
“她家条件一般,她妈妈一个人带着她,估计平时没少吃苦,孩子才会比较怕生。”姚阿姨对他解释道,“你别往心里去。”
“我往心里去什么呀?”舒良哭笑不得道,“敢情我在您心里,就是这么一个会跟孩子置气的幼稚鬼形象?”
“幼不幼稚不好说,但你在我心里,肯定也是一个孩子。”姚阿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看你,跟看她们,也没什么区别。”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一个女人上门接走了丫妹。
那时,舒良早就回到了家中,只是在下楼倒完垃圾,悠哉走上楼的时候,凑巧碰见了她们。
女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容貌清秀,身材偏瘦,两只眼睛像是两汪清泉,水波潋滟中,平白透着一股坚韧。
她温柔地牵着丫妹的手,一步一步地朝着楼下走去。
可能是白天玩了太久,再加上时间较晚,丫妹明显已经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却还执着地攥紧妈妈的手,踉踉跄跄地向下走着。
“再见。”
擦身而过的时候,舒良小声地对丫妹说道。
继续越过几级台阶,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大,舒良终于听到了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