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像是老式座钟的摆动声,又像是水滴落在某个容器里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冰冷而粘稠的深渊。
熟悉的场景开始在眼前浮现,却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真实。
那是一间昏暗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混杂着灰尘与血腥的味道。
老式的西洋家具,厚重的丝绒窗帘紧闭着,只从缝隙中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房间中央,铺着华丽波斯地毯的地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想看清,但视线却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模糊不清。
耳边传来压抑的啜泣声,还有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断断续续,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然后,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清脆,刺耳。
与今晚在拍卖行听到的声音,惊人地相似。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房间角落的一张小圆桌上。
!桌上,摆放着一套精致的骨瓷茶具。
象牙白的瓷胎,描绘着繁复的金色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那套茶具……
她见过。
无数次在梦中见过。
每一次月圆之夜,它都会准时出现在她的梦里。
但这一次,不同。
茶具不再是完整的。
其中一只茶杯倒在托盘上,边缘碎裂,形成一道刺目的豁口。
而那只造型典雅的茶壶,壶嘴正对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
是她所在的位置。
不,更准确地说,是梦中“她”的视角所在的位置。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比拍卖会现场感受到的更加刺骨,更加绝望。
她看到,从那茶壶壶嘴的下方,沿着光滑的瓷身,缓缓渗出一缕暗红色的液体。
粘稠,如同……血。
那液体滴落在下方的托盘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那暗红色,在象牙白的瓷器映衬下,触目惊心。
“不……”
她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暗红色的液体,越渗越多,汇聚成一小滩,在托盘上缓缓蔓延。
那股血腥味,仿佛穿透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
模糊的画面开始剧烈晃动。
她看到地板上那个模糊的轮廓动了一下。
似乎有一双眼睛,透过黑暗,穿过层层叠叠的时光,死死地盯住了她。
充满了怨毒,不甘,以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召唤。
“啊!”
阮白釉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浸透了她的睡裙,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膛。
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指尖冰凉。
窗外,月光依旧皎洁。
房间里,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
刚才的一切,只是梦。
但那份恐惧,那份冰冷,那份被窥视的感觉,却无比真实地残留着。
她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走到窗边,猛地拉开了窗帘。
圆月高悬,静谧地俯视着沉睡的城市。
月光洒在她脸上,冰凉如水。
她看着那轮明月,脑海中反复回响着梦中的场景,以及拍卖会上那碎裂的茶壶。
月圆之夜的梦魇。
会渗出暗红色液体的骨瓷茶具。
民国二十年的凶杀现场。
凌晨三点三十三。
指向她的壶嘴。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似乎都连接了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骨瓷诅咒……”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不是传说。
这不是故事。
这是真实存在的,并且,它已经找上了她。
她不再是那个站在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