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湿气更重了,隐隐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旧木头和灰尘混合的味道。就在这时,沈青临的手电光束定格在一棵异常粗大、树干虬结如同麻花般扭曲的老橡树上。
“找到了。”他低声道。
阮白釉立刻凑上前,将自己的手电光也投射过去。只见那粗糙的、布满深沟的树皮上,赫然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那符号并不复杂,像是一个扭曲的圆环,中间穿插着几条不规则的直线,隐约构成一个抽象的眼睛形状。它刻得很深,边缘已经有些模糊,显然是有些年头了。最让两人心头一震的是,这个符号的风格,与他们在骨瓷茶具上看到的那些若隐若现的诡异纹路,以及在之前几处与诅咒相关的现场发现的零星标记,有着惊人的相似性!
!“是它…就是这种标记!”阮白釉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也有一丝恐惧。线索终于对上了,这证明他们没有找错地方。
沈青临仔细观察着那个符号,又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触摸了一下刻痕的边缘。“刻痕很旧,但似乎…有人近期维护过?”他指着刻痕内部一些相对新鲜的刮擦痕迹说道,“看这里,像是有人用利器重新加深过。”
这个发现让两人心头一凛。有人在近期来过这里,并且加固了这个标记?是巧合,还是…另有其人也在追踪着同样的线索?或者,是某种“存在”在维持着这些标记的清晰度?
“月光下的标记…”阮白釉抬头看了看天,残月被浮云遮挡,光线更加黯淡,“现在月光不明显,我们怎么找下一个?”
沈青临沉吟片刻,将手电光束沿着符号指示的大致方向,向着更深的林中照去。“日记是几十年前写的,‘月光下’或许只是一个参照,也可能指特定的夜晚。但标记本身的方向性很明确,我们顺着这个方向找,应该能发现下一个。”
他们打起精神,继续向着树林深处前进。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在另一棵同样显得古老的树木上,发现了第二个相同的符号。就这样,循着一个又一个刻在树干上的诡异标记,两人如同在黑暗中解谜一般,一步步深入这片死寂的禁林。
越往里走,林中的景象就越发诡异。除了那些标记,他们还发现了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早已腐朽不堪的布片和零星的金属扣件,像是很久以前有人在这里遗落了衣物。甚至在一处低洼的泥地里,沈青临还发现了一小块颜色异常的土壤,凑近细看,竟像是干涸已久的暗红色血迹!
恐惧如同藤蔓般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心头。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那些标记是指引,还是某种警告?
四周的寂静仿佛有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他们身上。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听起来也像是呜咽和低语。阮白釉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些扭曲的树木都在暗中窥视着他们,那些斑驳的树影随时可能化作人形扑上来。她不由得握紧了沈青临的衣角,手心沁满了冷汗。
沈青临能感受到她的恐惧,他放慢了脚步,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地传递着安慰和力量。他的眼神依旧坚定,但内心同样充满了警惕。这片树林给他的感觉,与那个地下洞穴的直接、狂暴的恐怖不同,它更像是一种缓慢渗透的、阴冷的恶意,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
就在这时,前方浓密的树丛后面,似乎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那光芒很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那里…”阮白釉也发现了,声音有些发颤。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根据日记的描述,这片林地的深处,应该有一座荒废的小木屋。那微弱的光亮,很可能就来自那里!
他们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枝条,朝着光亮的方向靠近。随着距离的缩短,那股旧木头和灰尘的味道也愈发清晰,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腥气,与地下洞穴的那种浓烈不同,更像是…陈旧血液和某种未知物质混合发酵后的气味。
终于,他们穿过最后一丛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一座低矮破败的小木屋,静静地矗立在前方一片小小的空地上。木屋的墙体由粗糙的原木搭建而成,许多地方已经腐朽、开裂,屋顶也塌陷了一半,长满了苔藓和杂草。木屋的门虚掩着,一条门缝中,正透出那如豆的、昏黄的光亮。
周围的树木似乎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这片空地,使得月光能够勉强洒落下来,照在木屋斑驳的墙壁上,投下诡异的光影。空地上散落着一些生锈的铁器残片和破碎的陶罐,更增添了几分荒凉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