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r?c,y,x*s~w..~c^o*m_
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燃尽最后一寸,蜡泪堆积如珊瑚礁。
楚煜漓站在窗前,手中攥着那卷《兵书》。
东方天际泛起蟹壳青,却驱不散他眉间的阴郁。
又是一夜未眠。
楚煜漓烦躁地松开书卷,任其啪嗒一声落在案几上。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有一根血管从两个时辰前就开始突突跳动,像是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夏...汐...颜。”
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舌尖抵住上颚。
三个音节在唇齿间碾磨而过,带着某种奇异的苦涩。
不过是个亡国公主,不过是个随手捡回来的奴婢,凭什么占据他一整夜的思绪?
楚煜漓猛地转身,玄色龙袍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0·0*小+说\网` ¢更¨新?最+全+
墙上悬挂的青铜剑映着晨光,他一把抽出剑刃,寒芒如水,照出他眼底的血丝。
杀了她,这个念头如闪电劈入脑海。
只要一剑,就能斩断这种莫名其妙的牵绊。
他楚煜漓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杀伐决断,从不被任何人、任何事左右。
剑尖在空中划出半个弧线,却在最高点凝滞。
楚煜漓的眼前突然浮现夏汐颜昏倒时苍白的脸,和那双因发热而湿润的琥珀色眼睛。~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
长剑“锵”地回鞘,他居然不是,舍不得。
他居然会对一个女子,产生“舍不得”这种软弱的情绪?
窗外,晨雾渐散。
楚煜漓强迫自己回到书案前,翻开那本《兵书》的某一页,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陛下,该早朝了。”小麻子在门外轻声提醒。
楚煜漓合上书卷,声音沙哑:“传朕口谕,今日罢朝。”
门外一阵窸窣,楚煜漓登基三年来,风雨无阻每日早朝,就连高烧不退时都不曾间断。
“再备一碗白粥,加些红枣。”
楚煜漓补充道,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放软了几分,“送去...小撒谎精那里。”
他顿了顿,“把她的住处安排到寒香殿偏阁,方便...监视。”
他拒绝说出那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否认某种正在滋长的情感。
但小麻子心领神会,立即应声退下。
书房重归寂静。楚煜漓踱到铜镜前,镜中人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眉间纹路比昨日又深了几分。
他伸手触碰镜面,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为夏汐颜擦药时。
怎么又想到她?
楚煜漓一拳砸在镜面上,铜镜顿时凹陷下去,指关节渗出丝丝血迹。
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些,但心底那股莫名的躁动仍在蔓延,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
与此同时,秋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寒香殿。
夏汐颜起得很早,作为宫女,她先用扫帚将地面上的灰尘,再拿布把花瓶擦干净。
她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素银簪子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颈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殿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转过头。
只见一位身着靛蓝色官服的男子站在殿门口,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
男子约莫二十三四出头,面容俊朗。
他腰间悬着一枚白玉令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夏汐颜连忙起身行礼:“大人。”
赵则锐本是为了军务要事前来面圣,却在踏入殿内的瞬间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