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魄。

大殿内的气压，越来越低。

以棋盘为中心，空间都出现了丝丝缕缕的扭曲，那是两人神念碰撞所产生的余波。

转眼间，棋局已过中盘。

棋盘之上，黑白二子纵横交错，犬牙差互，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楚萧然的白子虽然占据了中央的大片疆域，威势滔天，却始终无法将枫余烬那看似散乱的黑子，彻底剿灭。

而那些黑子，看似在苟延残喘，却如同一根根钉子，死死地楔入了白子的腹地，让其无法形成完美的合围之势。

两人，竟是斗了个势均力敌！

楚萧然那温和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收敛了许多。

他深深地看着对面那神情专注，古井无波的青衫青年，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凝重。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布下棋局，赐下恩惠，一步步引诱对方进入自己的节奏。

可现在看来，这只“老鼠”，远比他想象中，要棘手得多。

突然。

楚萧然笑了。

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脸上，只是这一次，笑容的背后，却多了一丝莫名的寒意。

“师弟，棋局如人生，有时候，需要一些外力。”

他看着枫余烬，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温和。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无形，却恐怖绝伦的精神威压，如同一柄从九天之上落下的神锤，没有丝毫征兆，狠狠地向着枫余烬的识海，猛砸而来！

图穷匕见！

楚萧然，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

他竟在对弈之中，悍然发动了神魂攻击！

他要用这雷霆一击，冲垮枫余烬的心防，强行窥探他识海中的一切秘密！

那无垢剑心！那能引动九响钟鸣的根源！他要看个一清二楚！

这股精神威压，霸道而阴冷，带着掠夺一切的本质，与之前那“天地棋盘”的死寂气息，同出一源，却又更加凝练，更加致命！

然而，枫余烬对此，似乎早有防备！

几乎是在楚萧然动手的同一刹那！

“哼！”

一声古老而宏大的冷哼，自枫余烬的识海最深处响起。

沉睡的太初，仿佛被彻底惊醒的太古神只，睁开了双眼！

一道朦胧的，混沌色的剑影，凭空浮现，横亘于枫余烬的识海之上。

它散发出的气息，不霸道，不锋利，却带着一种万物之始，宇宙之初的无上威严！

当楚萧然那霸道绝伦的精神力，撞上这道混沌剑影的刹那。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波动。

那股足以让寻常修士神魂俱灭的恐怖力量，就像是春日下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消融，分解，被那混沌剑影，彻底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掀起。

而在外界，枫余烬的身体，只是微微一颤，脸色白了一瞬，便立刻恢复如常。

他抬起头，迎上了楚萧然那带着一丝惊疑的目光。

随即，枫余烬也笑了。

那是一种带着淡淡嘲讽的笑容。

“圣子师兄说的是。”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哑，却依旧平稳。

“有时候，也需要一点运气。”

话音未落。

他伸出手指，看似随意地，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枚黑子，瞬间凝聚。

啪！

清脆的落子声，第一次，在这死寂的大殿中响起。

这一子落下，仿佛是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

整个棋盘之上，所有看似散乱，被动防守的黑子，在这一瞬间，仿佛全部被盘活了！

它们彼此串联，气机相连，瞬间形成了一张天罗地网，一道绝杀大龙！

而楚萧然那占据了中腹，威势滔天的白子大军，其最重要的命脉，被这一子，精准无比地，死死卡住！

一子落下，满盘皆活！

一子落下，瞬间翻盘！

绝地反杀！

楚萧然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瞳孔猛地一缩，死死地盯着棋盘上那枚逆转乾坤的黑子，又缓缓抬起头，看向枫余烬。

他眼中的温和、欣赏、探究，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万年玄冰般的森冷，与一丝……被掩藏在最深处，却无法抑制，疯狂滋生的杀机！

他收回了试探的精神力，大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烟消云散。

“好……”

楚萧然看着枫余烬，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