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下的经脉传来阵阵被侵蚀、被锁困的滞涩感!
“红衣!小心……”他强忍着剧痛,嘶哑着声音想要提醒洛红衣。
但已经晚了。
洛红衣虽然目不能视,但身体的感知却更加敏锐。粘稠冰冷的血雨落在她裸露的脖颈、手腕上,瞬间带来的并非仅仅是湿冷,而是一种更加尖锐、更加深入骨髓的阴寒刺痛!这刺痛感与她心口处血蛊的噬咬之痛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纯粹的、恶意的禁锢之力!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脖颈。指尖触碰到皮肤,传来的却是一种诡异的凸起感!那感觉……就像有无数细小的、冰冷的虫子正沿着她的血管和神经,在皮肤下疯狂地刻印着什么!她猛地“低头”,尽管看不见,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冰冷、沉重、充满恶意的束缚感,正从被血雨沾染的地方,迅速地向全身蔓延!这股力量甚至暂时压制了狂暴的血蛊,却带来了一种更加令人绝望的、如同被整个世界所标记、所唾弃的窒息感!
“啊……”一声压抑着痛苦与惊悸的低吟从她唇间逸出。她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惨白的长发被血雨打湿,紧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那脖颈处,一道清晰的、如同荆棘缠绕般的暗红纹路,正从衣领下迅速向上蔓延,直至下颌!
“吼——!!!”
帝君兽的咆哮声充满了极度的痛苦与暴怒!它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扭动着,试图甩掉身上粘稠的血雨,但无济于事。血雨落在它坚硬的鳞甲上,同样发出“嗤嗤”的侵蚀声。更可怕的是,那些落在它之前激战留下的、鳞片剥落后裸露出的森森白骨上的血雨!粘稠的血雨如同找到了最佳的寄生地,疯狂地渗入白骨之中!
肉眼可见的,帝君兽裸露的白骨上,迅速爬满了与涵婓、洛红衣身上如出一辙的、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诡异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白骨上扭曲、蔓延,甚至试图向周围完好的鳞甲区域侵蚀!白骨被纹路覆盖的地方,传来一阵阵被腐蚀、被诅咒的剧痛,更有一股阴寒的力量顺着骨骼,疯狂地冲击着它体内刚刚因圣血而有所稳定的守界人血脉!嵌入爪中的青铜门环爆发出激烈的光芒,疯狂震颤,似乎在竭力抵抗着这来自血雨的侵蚀与诅咒之力,但门环本身的光芒,似乎也被那暗红的纹路所压制,变得有些晦暗!
圣主玄穹的残魂虚影,静静悬浮在漫天血雨之中。金红的光芒在血雨的冲刷下显得更加黯淡,仿佛风中残烛。那双燃烧的火焰之眼,默默注视着下方三人身上迅速蔓延开来的、象征着天地唾弃与责罚的暗红罪纹。
“天泣血雨……罪纹加身……”残魂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雨中,带着一种洞悉命运轨迹的深深疲惫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此非终结……而是……清算之始……”
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漫天血雨,穿透了涵婓痛苦扭曲的脸庞、洛红衣苍白颤抖的身体、帝君兽白骨上蔓延的诅咒纹路,最终定格在涵婓染血的胸前——那枚悬浮着、光芒同样被血雨压制得有些黯淡的玉简之上。
玉简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纯粹无比的金芒,在重重血光与罪纹的侵蚀下,顽强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无尽黑暗中,一颗不肯熄灭的星火。
“圣器……有灵……罪纹……亦是枷锁……亦是……”残魂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最终被淹没在哗啦啦的血雨声中。
金红的虚影在漫天血雨中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光芒迅速黯淡、收缩,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猛地化作一道细弱的流光,重新缩回了涵婓胸前那枚光芒同样黯淡的玉简之中。
玉简发出一声微弱的悲鸣,表面的光华彻底内敛,变得如同凡物,只在最核心的深处,残留着一点针尖大小、随时可能熄灭的金红光芒。
天地间,只剩下哗啦啦的血雨冲刷着冰封死城的声音,以及涵婓粗重的喘息、洛红衣压抑的痛苦低吟、帝君兽愤怒而痛苦的咆哮。
冰冷的血水肆意流淌,在他们身上蜿蜒爬行的暗红罪纹,如同活着的烙印,在血雨的浇灌下,闪烁着不祥而诡异的光泽。那光泽,隐隐勾勒出一扇……巨大、古老、紧闭的青铜巨门的模糊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