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柱上,“此情此景,你还要狡辩吗?”
“狡辩?”涵婓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地、几乎要喷出火来,射向高台上的青冥。那目光锐利如刀,带着洞穿一切的疯狂和恨意,竟让青冥心底莫名地微微一寒。涵婓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滔天冤屈和被至亲之人背叛的剧痛!
“青!冥!”涵婓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好手段!真是好手段!连千影镜这等传说中的宝物都能被你‘修复’,连我涵婓屠戮村庄的‘铁证’都能被你‘回溯’出来!你为了构陷于我,当真是…煞费苦心!”
他猛地抬起手,指向那光影消散的虚空,声音因激动而尖锐颤抖:“那影像!是假的!彻头彻尾的幻术!是精心编织的谎言!”
“放肆!”徐峥怒喝,脸色铁青,“千影镜回溯,岂容你污蔑为幻术?死到临头,还敢砌词狡辩!”
“狡辩?”涵婓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笑,那笑声在死寂的刑堂里显得格外刺耳,“徐长老!诸位!你们口口声声铁证如山,可曾真正睁大眼睛,看过那所谓的‘铁证’?”他强忍着体内血蛊翻腾带来的眩晕和左臂针刺般的剧痛,猛地挺直了腰杆,目光如同两道探照灯,扫过全场一张张或愤怒、或鄙夷、或冷漠的脸。
“你们只看到影像中的‘涵婓’!只看到他下令屠杀!可你们有谁…有谁留意过…”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留意过影像中那个‘涵婓’的腰间?!”
腰间?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奇异的魔力,瞬间让喧沸的咒骂声浪为之一滞。无数道目光下意识地、带着困惑地,重新聚焦到涵婓身上,尤其是他的腰部。
青冥脸上的悲悯和沉痛瞬间凝固了一瞬,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惊疑。腰间?他心思电转,影像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衣着、佩饰、动作…他自信没有留下任何破绽!难道是…
涵婓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艰难地、缓慢地抬起了自己未曾被完全束缚的右手。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感,仿佛在进行一场关乎生死的仪式。那只沾着尘土和血污的手,带着细微的颤抖,一点点地、无比坚定地移向了自己的左腰侧。
所有人的呼吸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连高台上维持罡柱法阵的长老们,灵力输出都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迟滞。帝君兽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停止了徒劳的冲撞,巨大的头颅转向涵婓,燃烧着怒火的竖瞳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光芒。
刑堂内,落针可闻。
只有涵婓粗重的喘息声,和他手指移动时,衣料摩擦发出的细微窸窣声。
终于,他的手,稳稳地、用力地按在了腰侧一个微微凸起的地方。
然后,在无数道目光的聚焦下,在青冥瞳孔骤然收缩的注视下,在徐峥等长老惊疑不定的神色中,涵婓猛地向外一扯!
一块温润的、散发着柔和莹白光泽的玉佩,被他从玄衣之下,从腰间的束带内侧,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那玉佩不过婴儿巴掌大小,呈完美的圆形,质地是极其罕见的暖阳白玉,纯净无瑕,触手生温。玉佩边缘环绕着古朴的云雷纹,中心精雕细琢着一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青鸾神鸟。青鸾的尾羽纤毫毕现,每一片翎羽都流转着淡淡的、充满生机的灵光,与涵婓此刻的狼狈和刑堂的肃杀形成了极其强烈的、震撼人心的对比!
这玉佩,如同淤泥中绽放的圣洁白莲,如同无尽黑暗中骤然亮起的一点微光!
涵婓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紧紧攥着这枚玉佩,高高举起!玉佩在三十六罡柱的光芒映照下,那莹白的光泽和青鸾尾羽流转的灵光,瞬间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看清楚了!”涵婓的声音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带着泣血的冤屈和绝地反击的疯狂,响彻整个死寂的刑堂,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头,“这是我母亲遗物!是我涵婓自襁褓之时便从未离身之物!是刻入我神魂血脉的印记!”
他猛地将手臂指向那光影消散的虚空,指向刚才那血腥画面中“涵婓”站立的位置,声音因极致的激动而嘶哑变形,却带着一种撕裂一切的穿透力:
“你们告诉我!那影像里!那个下令屠村的‘涵婓’!他的腰间——”
“我的玉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