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带着强烈腐蚀性精神力量的墨色浓雾,彻底吞噬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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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噬魂雾的瞬间,仿佛坠入了万载冰窟的最底层。
那是一种渗透骨髓、冻结灵魂的阴冷。罡风的尖啸被隔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无处不在的低语。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呓语,混乱、疯狂、充满了绝望、怨恨、不甘和种种扭曲的欲望碎片。它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反复刺穿着涵婓的识海,试图钻入他的思维,将他也同化为这浓雾的一部分。
涵婓闷哼一声,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他感觉自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随时会散架的小船,意识被无数疯狂的浪头反复拍打、撕扯。过往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幼时村落的炊烟…养弟纯真的笑脸…宗主初次传授心法时温和的眼神…随即,这些温暖的画面被更残酷的景象粗暴地覆盖:燃烧的村庄…刑台上刺目的雷光…宗主胸口那空洞的虚无…还有青冥那冰冷刺骨、充满恶意的目光!
“紧守心神!别听!别看!跟着我的光!”洛红衣急促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涵婓混乱的意识中。
只见她周身那层血色光晕骤然明亮起来,范围也扩大了许多,将涵婓和帝君兽都勉强笼罩在内。血光如同燃烧的火焰,在粘稠的墨色浓雾中硬生生撑开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那些侵蚀意识的疯狂呓语碰到这层血光,如同冰雪遇到烙铁,发出滋滋的声响,被暂时隔绝在外,虽然依旧能感受到那无孔不入的恶意,但强度减弱了许多。
涵婓猛地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精神一振,强行收敛心神,紧盯着洛红衣血光指引的方向,不敢有丝毫分神。他左臂上的妖异血纹,在这片充满负面精神能量的浓雾中,竟然诡异地变得灼热起来,仿佛受到了某种滋养,在皮肤下不安分地微微搏动,带来一阵阵麻痒与刺痛交织的怪异感觉。
帝君兽的状态更加糟糕。它庞大的身躯在浓雾中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痛苦的呜咽。噬魂雾对精神层面的侵蚀似乎对它这种灵智已开的强大异兽影响尤为剧烈。它那双原本充满威严和灵性的金色竖瞳,此刻却显得有些涣散、迷茫,甚至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暮气。它头顶独角的灰白色,在浓雾的侵蚀下,蔓延的速度似乎又加快了一丝。
“快到了!悬骨山的屏障能削弱这些鬼雾!”洛红衣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维持这层抵御噬魂雾的血光,显然对她也是极大的消耗。她眉心那道淡淡的血色竖痕变得清晰了些许。
血色光晕在浓墨般的雾海中艰难地开辟着道路。四周翻滚的雾气中,偶尔会凝聚出一些扭曲怪诞的幻影:惨嚎的人脸,断折的肢体,燃烧的城池…这些都是浓雾吞噬了无数坠渊者残留的怨念所化,无声地扑向血光,又在接触的瞬间溃散,只留下更深的寒意。
下坠的速度似乎变慢了,时间在这片死寂的浓雾中也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一个世纪,前方翻滚的墨色中,那点暗红色的光斑终于变得清晰可见,甚至能隐约看到它镶嵌在巨大黑色山体底部的轮廓。一股若有若无的引力从那个方向传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脱离噬魂雾范围,靠近悬骨山引路灯的瞬间,异变再生!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意志,如同沉睡万古的洪荒巨兽骤然苏醒,猛地从悬骨山的方向横扫而来!这意志冰冷、沧桑、蕴含着无尽的怨毒与仇恨,却又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疲惫和一种…被漫长囚禁折磨出的疯狂!
这股意志并非针对肉体,而是直接碾压灵魂!
“呃啊——!”
涵婓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在识海中炸开!那感觉,就像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他的太阳穴,疯狂搅动!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七窍之中,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
帝君兽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悲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一软,竟有瞬间失去了飞行的力量,直直向下坠去!它金色的竖瞳完全失去了焦距,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本能的恐惧!独角尖端的灰白,在意志冲击下,骤然向下蔓延了一小截!
就连洛红衣,周身那层坚韧的血色光晕也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她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她猛地看向悬骨山的方向,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甚至…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