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了吗?”
老者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直接匍匐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肮脏的地面,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其他人更是抖作一团,连哭泣都忘记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从人群最里面挤了出来。那是个小男孩,顶多七八岁,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破旧的单衣挂在身上。他脸上脏污不堪,只有一双眼睛,大得惊人,里面盛满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被恐惧彻底碾碎后的茫然和死寂。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沾满泥污、看不出原色的粗面饼,那是他仅有的、也可能是从死人身上翻找出来的“财产”。
小男孩径直走到涵婓面前,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仰起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他没有哭,也没有求饶,只是用一种近乎麻木的、献祭般的姿态,努力踮起脚,颤抖着,将那块沾着泥污和可疑暗红色痕迹的面饼,高高地举向涵婓。
“给…给…”他稚嫩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血沫的破音,“吃…不杀…我们…”
这个动作,这个姿态,这卑微到尘埃里的“供奉”,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涵婓的心脏。他体内汹涌的血契之力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灰白的长发无风自动,额前的罪字符印骤然变得滚烫,红光隐现。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意志,混合着滔天的愤怒和某种扭曲的“理解”,如决堤的洪水般席卷了他的意识。
“不够。”
涵婓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压抑的沙哑,而是带上了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毫无感情,却蕴含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他微微俯身,灰白的长发垂落,阴影笼罩住小男孩。他没有看那块饼,冰冷的目光穿透小男孩,扫向谷仓里所有瑟瑟发抖的幸存者。
“这点供奉,”他冰冷的话语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敲打着每一颗濒临崩溃的心,“不足以洗刷你们‘旁观’的罪孽,更不足以,向本座证明你们的‘忠诚’。”
忠诚?这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幸存者们的心上。他们惊恐地交换着绝望的眼神,完全无法理解这恶魔般的存在在说什么。
涵婓缓缓直起身,灰败的白发在他身后如活物般轻轻拂动。他抬起手,指向谷仓外那片被刻意布置的、堆满尸骸的修罗场。指尖萦绕着一缕极淡、却让人心悸的暗红色血雾。
“看见外面那些亵渎亡者、污蔑本座的尸体了吗?”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律令感,“拿起你们的刀,捡起地上的石头,用你们的手,去刺穿他们!去割下他们的耳朵!用行动,告诉本座,也告诉这片天地——”
他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刺穿了老者和每一个幸存者的灵魂。
“——你们,与那伪神青冥,势不两立!你们,是本座血契之域内,新生的子民!”
“现在,去!”最后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血契强制性的威压,狠狠灌入所有人的脑海。无形的枷锁瞬间套上。
谷仓内死寂了一瞬。随即,压抑到极致的恐惧终于冲破了临界点,爆发出来。女人们发出濒死的尖叫,几个胆小的男人直接失禁瘫软。那老者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疯狂和哀求:“不…大人!不能啊!那是…那是我们的亲人!是乡亲啊!求求您…发发慈悲…”
“慈悲?”涵婓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近乎残忍的弧度。额前罪字的红光映照着他半边脸,如同恶鬼。“本座额上刻的是什么?是‘罪’!本座行走的,即是罪孽之路!你们要追随,要活命,就要学会…共罪!”
他话音落下的刹那,一股更加强横、更加冰冷粘稠的血色威压猛地扩散开来!整个谷仓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血色的琥珀。\m?y/r\e`a-d\c-l,o^u/d/._c¢o~m?那些瘫软在地的人,那些尖叫的女人,包括那还在苦苦哀求的老者,身体全都剧烈地一震!瞳孔深处,一抹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暗红色印记一闪而逝。
尖叫声戛然而止。
老者的哀求凝固在脸上,随即被一种空洞的、近乎麻木的顺从所取代。他布满皱纹的脸庞扭曲着,像是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力量,但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僵硬地动了起来。他浑浊的眼睛里失去了最后一点神采,只剩下死灰般的服从。他踉跄着,走向谷仓门口,目光呆滞地扫过地上散落的、锈迹斑斑的柴刀和农具。
其他人也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纵的木偶。女人们停止了哭泣,眼神空洞,麻木地跟在老者身后。男人们颤抖着,却无法抗拒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强制力,弯下腰,捡起地上沾满血泥的石头、断裂的木棍。那个献饼的小男孩,也默默地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