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澜掀帘望去,熟悉的街市楼阁扑面而来,却恍如隔世——上次离开时,她还是个记忆残缺的逃亡者;如今归来,己是赤焰军聂七,身负血仇,亦拥挚爱。
靖王府的角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两人刚下车,一道玄色身影便从影壁后转出。萧景琰比半月前更显清瘦,眼下带着青影,唯有按剑的手指依旧稳健有力。
"苏先生。"他礼节性地拱手,目光却灼灼地盯着梅长苏的脸,"别来无恙。"
梅长苏深深作揖:"劳殿下挂念。"
萧景琰突然上前一步,抓住梅长苏手腕把脉。这个动作太过突兀,许明澜差点拔出银针。靖王的手指在梅长苏脉门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震惊与狂喜,又迅速归于平静。
"脉象沉稳,看来先生的顽疾大好了。"他松开手,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这位是?"
"表妹许氏,精通药理。"梅长苏面不改色,"此番随行照料。"
萧景琰的目光在许明澜右手火焰形胎记上停留一瞬,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客房己备好。明日申时,本王在书房等先生详谈。"
待靖王走远,许明澜才长舒一口气:"他知道了。"
"嗯。"梅长苏望着萧景琰离去的方向,"他在哭。"
许明澜讶然——靖王明明面无表情。但当她顺着梅长苏的视线看去,确实发现廊柱上有道新鲜的水痕。这种洞察力,也是换血后的变化吗?
客房陈设简朴却温馨。许明澜刚放下行囊,就听见窗棂轻响。推开一看,是个穿着靖王府侍女衣裳的姑娘,杏眼樱唇,腰间却别着把短剑。
"留仙见过聂姑娘。"女子行礼如行云流水,"宗主吩咐我带您熟悉环境。"
许明澜挑眉。这个"留仙"步伐轻盈如猫,分明是练家子,哪像青楼头牌?留仙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轻笑:"红袖招里,不会武的活不过三个月。"
夜探计划很顺利。留仙带着许明澜从厨房暗道离府,沿着秦淮河岸疾行。戌时的红袖招灯火通明,丝竹声混着调笑传出老远。两人从后门溜进,留仙迅速给许明澜换了套粗使丫鬟的衣裳。
"地窖入口在柴房,但每日戌时到子时都有守卫。"留仙压低声音,"不过每月十五,谢玉会亲自来取'货',那时地窖反而没人敢靠近。"
许明澜心头一跳:"今日是十西?"
"明日戌时,我会在茶里下药放倒守卫。"留仙从妆奁暗格取出一把钥匙,"您只有一刻钟时间。"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留仙迅速将许明澜推到屏风后,自己则慵懒地倚上绣榻。门被推开,一个醉醺醺的声音道:"留仙姑娘,侯爷让您过去唱曲..."
"侯爷今日好雅兴。"留仙娇笑着起身,"容奴家换件衣裳。"
脚步声远去后,许明澜从屏风后转出,脸色煞白。她刚才透过缝隙看到了来人的脸——正是当年红袖招地牢里给她灌药的管事!
"姑娘?"留仙担忧地看她。
"没事。"许明澜强自镇定,"明日此时,我会准时到。"
回程路上,她特意绕道聂府旧址。曾经的将军府如今己成废墟,野草从焦黑的梁柱间钻出,像无数求救的手。许明澜在断壁残垣中摸索,凭着记忆找到兄长书房的位置。月光下,有什么东西在瓦砾间闪着微光。
那是一块烧焦的玉珏,只剩半截,刻着"东海"二字。许明澜刚捡起,突然听见身后瓦片轻响——有人跟踪!她假装系鞋带,银针己滑入掌心。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在三丈外停住了。许明澜屏息等待,却闻到一股淡淡的沉水香...
"苏哥哥?"她轻声唤道。
梅长苏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拿着件斗篷:"就知道你会来这。"
许明澜展示那半块玉珏:"聂锋留下的。'东海'后面应该还有字。"
梅长苏接过玉珏,指尖在焦黑处摩挲:"朱胶。"他突然说,"东海朱胶,滑族皇室秘药,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功力暴涨,但会逐渐腐蚀神智。"
一段记忆同时在两人脑海闪现:梅岭雪夜,谢玉身旁的黑斗篷人服下一包红色粉末,随后双眼赤红,力大无穷...
"誉王勾结滑族!"许明澜倒吸一口冷气,"那包药是..."
"证据。"梅长苏眼神锐利如剑,"若能找到剩余半块玉珏,或者用药记录..."
远处传来打更声。梅长苏突然将许明澜拉到墙角,捂住她的嘴。几个黑影从街角掠过,为首的赫然是谢府大管家!
"他们在找你。"梅长苏耳语,"谢玉肯定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