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朱由崧的反应既强烈又蹊跷。¢武·4`墈\书/ ·埂.新?醉?全`童氏送到,他见也不见,二话不说就把她关进监狱,而且是作为社会监狱的锦衣卫大牢。他的态度,可有截然不同的解释。一种,朱由崧知道童氏百分之百属于招摇撞骗,根本不必面见以验真假;也正因此,才把她交给锦衣卫,而非“讯之禁内”。另一种恰好相反,童氏真有其人、真有其事,朱由崧惧怕当面对质引出各种不利,遂慌忙将其拘禁、用刑,以箝其口。
事情就这么奇怪:已知是假,不必验;明知其真,也不必验——总之,朱由崧对童氏固执地缘悭一面。而对于他的固执,朝野普遍解读为后者,即明知其真,故而不验。理由主要有二:第一,朱由崧不够坦荡,如是假货,见一见何妨,见面有利于戳穿,回避见面则说明心中有鬼。第二,童氏假冒王妃的可能性极低,正如马士英所讲:“人非至情所关,谁敢与陛下称敌体?”[27]这种造假,成本太高,成功率却极低。所以徐鼒的分析与归纳,很难辩驳:童氏之事可疑乎?无可疑矣!天下至顽劣之妇,未闻有冒为人妻者,况以天子之尊,宫禁之严乎!无已,则或其疯颠也。*幻^想!姬\ .埂?芯·罪^全?而潜夫、越杰、尔壎、良佐诸人非有心疾,奈何以疯颠妇人奏闻之,仪卫送之,伏道谒之乎?且即伪也,亦必入宫面见而后知之;即不然,亦必召入太后宫,集从行阉人实验而知之。岂有未见而逆知其伪,乍闻而遽怒其人者![28]
还有一个背景。当时,朱由崧正张罗给自己办婚事。数月前即已着手,《三垣笔记》记载户工二部接到筹措“婚礼钱粮”的明确指示,其中仅礼冠一项起初就索取“数十万”,后经奏请,“得旨,定为三万”。[29]而《甲乙事案》《明季南略》都记载,二月以来“命礼部广选淑女”[30],杭州、嘉兴、绍兴、仁和、钱塘、南京等地,都派出特使。四月十一日,太监屈尚忠“奏催大礼措办银两”,朱由崧批示礼部:“着该部火速挪借。”[31]显示大婚即在近日。假如广选淑女,只是一般地“充实后宫”,可以另当别论,但朱由崧是想正式立后。本来虚位以待,童氏不合此时出现,坏其好事,他无法不怀恼恨。′如/文¢王¢ /蕪^错¢内¢容\
六
据说朱由崧癖好幼女,“正月十二丙申……上醉后淫死童女二人……嗣后屡有此事。”[32]很多稗史都有这种情节。假使如此,三十多岁的童氏对他来说实在就是不堪忍受的“黄脸婆”。不过,这类笔触可靠性往往成问题,大家如果想说皇帝德行欠佳,通常在这些方面展开想象,因为他有这样的特权。实际上,接收一个“黄脸婆”与癖好幼女之间并不矛盾,朱由崧尽可认下童氏,再给她来个“皇帝的老婆基本不用”。他坚决不认童氏,应该不是嫌童氏太“老”,而是因为其他更深的、不足与外人道的心理隐秘。
他总共曾有三次婚史:
初,上为郡王,娶妃黄氏,早逝。既为世子,又娶李氏,洛阳遭变又亡。嗣王之岁,即封童氏为妃,曾生一子,不育。[33]
亦即,做郡王、立为福世子、继福王位时,各结过一婚;前两位黄、李二妃均已亡故,童氏是他第三任妻子。上面说,封童氏为妃,为“嗣王之岁”,而他嗣福王位的时间是崇祯十六年(1643)[34],只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不过,封童氏为妃的时间,并非他们相遇的时间,后者或许还要提前两年。
崇祯十四年春,李自成攻克洛阳,老福王朱常洵被杀,朱由崧只身逃走,四处流浪,形如乞丐。不久,有人把他的近况报告崇祯皇帝:“问:世子若何。曰:世子衣不蔽体。”崇祯闻言为之“泣下”。[35]
朱、童相遇,或即此时。童氏对审讯官、锦衣卫都督冯可宗讲述了经过:在尉氏遇王,叩首,王携置怀中,曰:“我伴无人,李妃不知所在,汝貌好,事我。”[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