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柯瑟向下坠落,热浪炙烤着它的后背,体内血液奔流,撞击得耳膜砰砰作响。`1′4~k¢a·n¨s~h!u!.,n+e!t·
星核的光芒将它笼罩,这“砰砰”之声飘忽远去,转而化为“砰锵”的打铁声。
倪柯瑟看到遥远的火山口,那里曾经有一湖碧水,它最爱在湖边打铁。
“您的试飞又失败了?”
“怎么能叫又?”倪柯瑟头也不回地反驳,“这都是宝贵的经验呀!”
“好吧,反正我是搞不明白这些,但我倒是知道些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笑意,“传说黑夜里的怪物在此地沉眠,鼾声响彻,云层也为之退散,我今天总算知道了原因。大人不如猜猜看是为什么?”
倪柯瑟气得跳脚:“这是抹黑!抹黑!我只是试飞失败了而已,谁家打呼噜声音那么大呀!”
它回头看去,然而意料之外,既没有看到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人,也没有看到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人,它看到了一个伤痕累累的剑客。+天.禧·小+说¢网* ~已?发*布~最′新+章?节_
风霜和伤痕搅和在一起,劈头盖脸泼了她一身。然而她眼睛里的火焰依旧灼灼,让它得以辨认出故人。
她们隔着数年的时光对视,倪柯瑟叹息出声:“……格妮微。”
剑客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撑着剑,肩背挺直亦如开锋之刃。她至今仍然记得当年那一天,那一剑,那句话。少年时期的种种就像水底的巨石,随着她年岁渐长而浮出水面,显出嶙峋的棱角来。
她像当年那样开口,只是话中的含义已经截然不同:“战争还没有结束,大人。”
倪柯瑟:“……”
倪柯瑟帮她把伤口包扎了一遍,就这样背着她下山去了。
格妮微把剑绑在自己背上,安生地当了一会儿伤员,忽然好奇地问:“您建造的那只大鸟,真的能够翱翔星海吗?”
“它不是鸟……算了,我就是搭着它来的。”
“那它什么时候能够启程呢?”
“快了快了。`鸿*特¢小.说-网. ¢最,新?章_节+更′新+快`”
“我记得您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我高估了自己的驾驶技术,”倪柯瑟咬牙,“但没关系,我马上就能掌握了!小小飞船能奈我何!”
“……那还请您再努力一点,”格妮微说,“这是我有生之年必看清单。”
“昂?”
……
黑色的鸟群低飞,发出粗粝的叫声。
倪柯瑟曾经无比熟悉这种战后的场面,只是这一次倒下的没有狼人。它低头搜寻,便不能闭上眼睛,只能把这景象尽收眼底。
又走了两步,它突然弯下腰去,从暗红色的液体中拾起一柄旧剑。
“嘿,老朋友,”它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污浊,“几年不见,这么落魄啦?”
孤云:“……”
格妮微本来一直安静地跟着,此时终于开口:“您刚才是在反讽吗?这些年的战乱皆以这柄圣人之剑为导火索,人人趋之若鹜,这可称不上‘落魄’。”
倪柯瑟闻言朝她竖起大拇指:“你也没有放过它。”
……之后是光怪陆离的战火。
它在战场上挥剑,敌人面目模糊难辨;它承起王者之冠,追随者许下誓言;它为首席骑士授勋,对方执剑勒马,英姿飒飒;它高举孤云之剑,以战止战,一举将纷争镇压。
然而火苗在余烬中阴燃,稍有疏忽便又燎原。骑士陨落,从此卡勒瓦拉多了一柄石中剑,无人再能拔出;阿瑟王孤身回到天山,再铸一柄圣剑。
打铁之声再次在湖边响起,然而所造之物已然不同。阿瑟王垂下眼睛,一次又一次地挥锤——“砰锵”“砰锵”……
……
看到有人意外失足,祭典立刻骚乱起来,被推下来的祭品就在此时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早有准备一般,手腕一翻,身上的绳结尽数断开,眨眼间从束缚中挣脱,随后在空中翻滚几圈,瞄准那个黑色的立方体砸了上去,发出“咣当”一声巨响。
现场哗然,彻底失去了控制。
倪柯瑟猛地回神,沸腾的岩浆已经近在咫尺。飞溅的火星落到它的身上,呲啦作响。它倒吸一口滚烫的空气,嘭地变出翅膀,羽毛掠过红色水面,眨眼间焦黑一片。
倪柯瑟疯狂地扑棱起来,面罩被火舌卷进岩浆里,眼看要用岩浆洗个脸,下落的势头终于一滞,开始向上飞去。
然而此时众人已经无暇顾及它了。
“你在干什么?!”祭司慌张大喊,“不许玷污我主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