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向东流(10)
从香港起飞,得途经马尼拉、关岛、威克岛和檀香山,方抵达旧金山。香梅的四个妹妹香莲香兰香竹香桃都在旧金山学习生活,但香梅知道这回姊妹们只能匆匆见上一面,因为行期极短。机上机下,陈纳德全沉浸在运筹思考中,华盛顿之行必须抓分抢秒高效率。陈香梅插不上手,她对美国的政府机构社会团体种种关系一无所知,就在怅然若失中,她暗暗下了决心,不只是要精通英语、烹饪、园艺、缝纫、美容,做一个合格的美国媳妇,她还要懂得美国的历史和社会现状。
飞机降落檀香山时值黄昏,因出了小故障夜间无法起飞,让乘客驱车去市里游逛。陈纳德一手拎着沉甸甸的公文包,一手挽着香梅走向休息室,他思忖言简意赅的演说辞,她思忖上哪给他多弄点新鲜水果来。突地,他俩不约而同地站住了,微风吹米一缕缕幽幽的清香,深深地呼吸着,浓而不烈,清而不淡,沁人肺腑。微醺间,只见休息室外的花圃各式各样的幽兰,翠叶舒张,花蕊吐芳。他说:“真香。”她说:“是清香。”他说:“美国的蝴蝶兰是世界上最名贵的花。”她说:“梅兰竹菊,都是中国的。神韵是中国的,追根溯源是中国的。竹见于禹贡,梅见于诗经,兰见于离骚,菊见于东晋。屈原咏兰:‘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兰花称得上国香呢。”他微微弯下腰,微笑着倾听。她狡黠地一笑:“你们称兰花的学名是什么?俄耳吉达刻俄斯。哼,还名贵呢。”他哈哈大笑,兰的根带着小块,所以称兰为睾丸草。他说:“你呀,就是中国成语说的锦心绣口,我说不过你,行,我认输。可你得跟着我飞———”他扳着她的肩,返身往外跑。他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