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样孩子气的事情,因为对面是他渴望已久的玩具。也因为他不能跻身敢死队之列的遗憾。
他听得到对面山峦里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尽管因雾气而显得遥远又失真,但他全神贯注地听着以至把身边的喧嚣当作假的,那是他的心神所系和他的享受。
后来他向他身边的海正冲发问:“他们还没发信号吗?”
对一个上司这样过于热情的发问,海正冲就只好机械一点:“前方联络官来讯,突击队已悉数抵达南天门二防。一梯队正沿通道抵近二防。”
虞啸卿就有些不高兴:“没见发信号吗?”
海正冲看了看江上的浓雾,摇头说:“这么打的雾什么也看不见。我方炮兵也得等过了江的电台提供座标。”
虞啸卿听着雾气里传来的爆炸,用手指着对海正冲道:“听见没有,那不是炸弹在爆炸,那是他们在拿炸药炸开坑道——这就是信号了。”
海正冲为难的说:“计划不是这样的。”
虞啸卿用鞭子指着整条怒江:“这满江的雾气也不是计划——渡江。”
海正冲还想说:“可是……”
倔强起来的虞啸卿没道理可讲:“渡江。”
于是便旌旗招展,主力团的第一批兵力冲过滩涂,将扛抬的抢渡工具泛水。
刚被委屈过的海正冲不放心地看着他这位好冲动的师长:“师座若想渡江,请至少在我团立足西岸之后。”
虞啸卿有些不耐烦地说:“知道,知道啦。我会坐着。”他也真就坐着,今天心情好得很:“不是坐视。我坐着,因为今天会很耗脑子和体力,我得为我的千军万马做些节省。”
“这就好。”海正冲看着自家兴奋的师长,庆幸地说。
虞啸卿瞧了瞧他所处身的这个板正的世界,这世界是他造就的。但他现在有些不太满意了。
虞啸卿对海正冲道:“去料理你的部队吧。我这里不用你*心。”
于是海正冲立正:“是。”
然后,虞啸卿便一个人坐在那里了,雾气里的枪声和爆炸愈发地频繁了,他也并没听错,最响亮的爆炸声来自对面死啦死啦为掘进坑道而进行的一次次爆破。
虞啸卿开始吟诗,并非卖弄风骚而是纯是为了他自身的志趣。所以他是用湖南话在咏哦他挚爱屈原的《涉江》。
“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佩宝璐。”
雾气里轰鸣了一声,响彻两岸,正在渡江地人都为之稍顿。
虞啸卿开始微笑:“世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驾青虬兮参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比光。”
而这时唐基过来。“诶呀大侄子,还有此雅兴跟这唱大戏呢!”他来到虞啸卿身边,把一个电文折成的条子捅到他的手上,然后看着江岸准备渡江的士兵,感慨道:“嗳呀,阵势不小啊!”可是虞啸卿脸上突变,电文是很短的一句话,虞啸卿看了一遍又一遍,也把唐基看了一眼又一眼——尽管唐基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说明是非的表情。
克虏伯和木匠在他们的炮位上,木匠一直是给克虏伯打下手的,他们现在是个孤独的胖子和孤独的木匠,这并不是说他们周围就没有人了,而是他周围没有炮灰团的人。
俩人整日从终于给装上了的光瞄中研究着遮掉了一切的雾气,雾气不可以瞄准,克虏伯和木匠也只好听着遥远的爆炸而无从着手。
片刻后,克虏伯只好继续在他终于备份充足了的炮弹上写字,“我饿了”是他写在炮弹上的话。
余治路过,一个又想说话又怕丧失了骄傲的小孩子,让克虏伯落寞的东西同样让他落寞。在炮位周围周折了几个小弯后他终于决定凑过来,于是他因克虏伯写在炮弹上的心声而发话。
余治沉默了会儿说道:“饿了……我坦克上有吃的。”
克虏伯摸着他的炮:“不是我饿了,是它饿了。”
山脊上的那个九二机枪巢被残影捣毁,让下面死啦死啦那里的方寸之地终于没了威胁,然后,花生米将身上的负重卸下,就拿着子弹背包和自己手里的卡宾,朝山脊上爬去,他来到不断开枪的残影身边,将自己身上卡宾枪的弹匣放在残影顺手可拿的位置上。
视野里的日军层出不穷,残影扣动扳机的速度也成了机械的动作,但相比其他人的盲射,大部分一枪解决一个敌人的他绝对称的上神枪手。
干着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