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四下巡视,猛然伸手在床下一摸,面现失望之色,起身到御座、屏风各处查看,依然杳无踪影。他在丹墀上徘徊一遭,目光落到那对镏金铜狮子身上,竟自无声地冷笑了起来,伸手在左首的铜狮口中一摸一按,突然喝道:“有刺客!”
田尔耕、许显纯一声呼喝,手下锦衣卫、乾清宫当值众侍卫抢进殿来,各自拔出刀剑将殿内众人团团护住,张嫣吓得大惊失色,倒靠在龙床上。客印月待要躲藏,却未见陌生人来,站在众护卫身后,定定心神道:“刺客在哪里?”魏忠贤用手向脚下一指,众人看丹墀上并无异样,正自迷惑,却听一阵扎扎的声响,丹墀下缓缓启开一扇小门,田尔耕、许显纯抢步将洞口堵了,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到宫里行刺,快出来纳命!”
那个清瘦太监从洞中爬出来,被田尔耕、许显纯将手臂抓了,上来几个锦衣卫便要捆绑。清瘦太监将身子一挺,怒道:“本王乃是太祖血脉,哪个敢无礼?”众人听得一怔,魏忠贤心里暗恼田尔耕、许显纯没有趁出洞时一刀将他杀了,喝道:“一身太监衣帽服饰,会是什么太祖血脉?必是入宫的刺客,快拉出去斩了!四下仔细搜寻,看他有无同党。”
清瘦太监将脸上面皮一撕一抹,冷笑道:“魏伴伴,你不认识本王了?”张嫣、客印月吃惊地抬头观看,见那太监赫然便是信王。门外的太监、宫女更是目瞪口呆,大睁着双眼齐齐地向内张望,心里暗自吃惊。田尔耕、许显纯与众锦衣卫见此情形,不由将刀剑收了,向后退开。清瘦太监用手掸掸尘土,门外的太监、宫女忙取来清水,伺候盥洗。那清瘦太监从容净了面,上前祭拜大行皇帝,又与皇后张嫣见了礼。
魏忠贤急步走下丹墀,围着清瘦太监转了一圈,问道:“若是信王王爷,咱家却要问问,怎么不在文华殿,深夜变服易容来到乾清宫?”
清瘦太监悲声说:“故地重游,幼时与皇兄相处的情景,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伤心难寐,想来祭拜皇兄。又怕衮服前来,行动不便,就与王承恩互换了衣服。”
魏忠贤追问道:“那又为何藏身老虎洞呢?”
清瘦太监道:“本王伤心过度,误触了机关,跌落洞中。也是吉人天相,正愁找不到出路,魏伴伴将机关打开,可谓救驾的功臣。”
魏忠贤听了,后悔方才卤莽了,盘算不够周全,若是偷偷命人从另一洞口潜入,将信王一刀砍在洞里,神不知鬼不觉,岂非大妙?或是派人守在洞口,还怕不能将他活活渴死饿死,剪除心头的祸患?片刻间,思前想后,心里隐隐不快,嘴上埋怨道:“王爷只顾迷藏取乐了,可教老奴找得好苦呀!”
客印月撇嘴哂道:“亏他想得出来!贵为帝胄,竟跑到什么阴暗的老虎洞里,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吧?”
朱由检暗恨她说话阴毒,一时却不知怎样分辩。张嫣也觉恼怒,垂泪掩饰道:“难得信王兄弟情深。”
客印月淫笑一声,摆动着腰肢说:“王爷恁的性急,怕是想见皇嫂吧!女大三,抱金砖。这女大六,岂不就是两块金砖了?”
张嫣心下怒极,冷冷地讥笑道:“你还胡言乱语,难道忘了当年的批颊掌嘴之痛了?”客印月想起张嫣命几个宫女轮番掌嘴的旧事,又羞又恨,做声不得。
“天可怜见,奴婢们又见到王爷了。”殿外的徐应元、王承恩趁骚乱之际,抢入殿来,护在朱由检身前。朱由检见二人面目红肿,问道:“你们为何受此苦楚?”转头问魏忠贤道:“魏伴伴将本王迎入宫来,为何却对他们下此毒手?难道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魏忠贤沉吟道:“王爷误会了,老奴家怎会对王爷有半点的不恭?王爷是老奴迎接入宫的,方才见不到王爷,却见小恩子黄袍加身,询问王爷去处,他们又咬牙不说,老奴家以为这二人串通一气,不利于王爷,就将他们拿了拷问。”
朱由检道:“并非他们有所企图,是本王为见皇兄,命他们如此。”
许显纯必欲问罪,反驳道:“他们奉命假扮王爷,哪里逃得过督公的法眼?只是这二人却恼羞成怒,高声辱骂督公,哪里有半点做奴才的样子?”
魏忠贤不依不饶道:“谩骂老奴也就罢了,小恩子身穿衮服,言语无状,藐视王法,亵渎皇室,其罪当诛!”
客印月也随声附和说:“诬蔑朝廷重臣,也是死罪!”
朱由检心下为难,两眼望着皇后。张嫣忙调和道:“他二人如此失礼,本该治罪,姑念不是他们自做主张,意在成全信王兄弟之谊,其情可悯,兼以皇上刚刚宾天,新君将要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