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会到了山西。如今明军实力大增,是守是退还要再加斟酌,屋内骤然寂静下来,大伙儿一齐看着王嘉胤,个个面色严峻,只有张献忠以为大战在即,神情反有些亢奋。
王嘉胤思忖片刻,说道:“方才自成说的法子虽好,可是也有疏忽之处。咱们据险坚守,与官军拼一拼粮草,官军的粮草即便不多,咱们的粮草也支撑不了多少日子。若官军随后运送粮草,反会耗不过他们。”
李自成叉手施礼道:“大当家的,此事小将也想过。此处草木茂密,又值初夏时节,山上野兽极多,獾狗、野兔、山羊、野鸽、野鸡……数不胜数,每日派人猎上一些,不仅省了口粮,也教弟兄们见点儿腥味,岂不两便?多支撑半月二十天不难。倘若官军陆续增援,咱们就再向南,到河南筹粮去。那里可是一眼看不到边的平川呐!敞开肚皮随便吃。”
王嘉胤一拍虎皮椅的扶手,起身道:“好!就照自成说的办。守住险要之处,日夜戒备,我看官军怎么来攻打。”
杜文焕望见曹文诏的大营,先命军卒在相距两里左右的河边扎营,带了几个亲兵赶去拜会曹文诏。曹文诏业已接到探报,他虽不是杜文焕的属官,但杜文焕做过延绥总兵,职位高出一截,自然要礼数周全。早早迎出了辕门,高叉手行礼,客气道:“有杜总镇赶来,不愁捉不到王嘉胤。”
杜文焕哈哈笑道:“本镇早已听说‘军中有一曹,西贼闻之心胆摇’,将军威名素著,本镇还担心碍手碍脚,可是洪军门钧旨不敢违抗,特地赶来看将军杀贼。”
“还要仰仗总镇大人虎威。”二人一阵寒暄,并肩进了大帐,曹文诏问道:“总镇大人说的是哪个洪军门?”
“延绥巡抚洪大人刚刚升任了三边总督,曹兄还不知道?”
曹文诏苦笑道:“卑职与尤总镇分手以后,一直追剿王嘉胤,不是钻山沟,就是爬土坡,消息怎能知道得如此快捷?”
杜文焕看着桌上展开的地图道:“将军可有成算?”
曹文诏摇头道:“王嘉胤依山建起营寨,易守难攻,卑职打算诱他出来,伏而击之,他们未必会上当。”
杜文焕点头道:“若是他们坚守不出,与咱们拼耗粮草,势必会更棘手。本镇来得匆忙,没带多少粮草,将军追得急,想也不会有多少余粮。孙子说: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这仗可不好打哟!”
曹文诏给他说中心事,一时想不出什么妙策,低头看着地图,二人默然无语。良久,曹文诏叹息道:“强攻山寨损兵折将不说,也无必胜的把握,稍有疏忽,又给王嘉胤逃了。常言道擒贼擒王,若是王嘉胤有胆量厮杀,凭着卑职手中的长矛,再不放过他!”
“他躲得远远的,你如何近得了身?”杜文焕连连摇头,忽然醒悟道:“你帐下可有名唤张立位的军卒?”
“张立位?喔,卑职想起来了,半年前他深夜来到营门,给巡营的误以为奸细,捉住审问,他却嘴硬得很,只说要见抚台大人,其他一概不说,给巡营的捆了一夜,次日才知道是来投军的。卑职这才记住了他的名字,总镇认识他?”
“从未见过面,但此人与王嘉胤是同乡,可派他到王嘉胤身边卧底,以为内应。不知他可有此胆量?”
曹文诏即刻命人喊来张立位,杜文焕见他五短身材,形状甚是猥琐,颇为失望。等他上前拜见过了,问道:“你家里可是还有一个老娘?”
张立位既惊且喜,不解道:“大人怎么知道?俺娘还替小人抚养着一个儿子。”
“你有个妹妹给贼寇掳去了?”
“大人……”张立位惊异地看着杜文焕,说不出话来。
杜文焕道:“本镇来的时候,见过你的老娘,她托本镇捎话给你,教你安心寻找妹妹的下落,不要惦记家里。”
“大人,我娘她……想妹子眼睛都快瞎了。”
“老人家还好。”杜文焕眼前登时浮现出一具四肢残缺的小孩尸体,想到自己一家老小都给神一元杀了,忍不住心头一酸。
“多谢大人,小人这就放心了。我妹子就是给王嘉胤手下掳走的,如今已有半年,不知死活。”
“若你妹妹还活着,你想不想救她?”
张立位茫然地看着杜文焕,不知如何回答。曹文诏道:“总镇大人想命你假作寻找妹妹,到王嘉胤的营中入伙,伺机刺杀,然后举火为号,里应外合,共破贼寇,你可愿意?”
“小人愿意。”张立位挺胸道:“何时动身?”
曹文诏道:“你扮作花子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