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染血的旗帜!他环视着周围那些呼吸粗重、双目赤红、几乎要被仇恨吞噬的残兵们,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充满了沉痛与控诉: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他!我们效忠的统帅!亲笔签发的密令!就在我们出征前夕!命令我玄甲,去屠杀一个与世无争、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村庄——黑石村!整整三百七十一口人啊!男女老幼,无一幸免!他命我屠村之后,还要嫁祸给青冥!留下青冥的信物!”
玄甲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我们!我们这些在前线为他浴血拼杀、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我们守护的是什么?!就是这样视人命如草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屠杀无辜嫁祸他人的魔头吗?!冰裂谷的兄弟们!那些死在联军屠刀下的袍泽!他们的血!都是为这样一个魔头流的吗?!”
“不——!!!” 一名目睹过黑石村惨状的老兵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他双目赤红如血,浑身剧烈地颤抖,猛地抽出腰间的断刀,刀尖直指涵婓!“是他!原来是他!黑石村……那些孩子……那些老人……畜生!涵婓!你这个畜生啊!” 他的咆哮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杀了他!为黑石村的乡亲报仇!”
“为冰裂谷死去的兄弟报仇!”
“杀了这个魔头!”
残存的士兵们,心中最后一丝对统帅的敬畏和信仰,在玄甲展示的“铁证”和悲愤控诉下,彻底崩塌!被欺骗的愤怒、对无辜惨死的愧疚、对自身命运的绝望,瞬间转化为滔天的杀意!他们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发出疯狂的嘶吼,挥舞着残破的兵刃,赤红着眼睛,朝着骸骨化石下那个白发缠绕的身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仅存的理智被仇恨彻底烧毁,他们只想将眼前这个“魔头”撕成碎片!
“保护统帅!” 洛红衣厉啸一声,身影化作一道飘忽的红影,瞬间挡在涵婓身前!指间毒针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同时,她宽大的红袖猛地一甩,数道闪烁着诡异符文、薄如蝉翼的红色丝网瞬间张开,试图阻拦那些陷入疯狂的残兵!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残兵瞬间被毒针射中要害,惨叫着倒下!但更多的人,在疯狂仇恨的驱使下,无视了死亡,踏着同伴的尸体,用身体狠狠撞向那些红色的丝网!丝网被蛮力撕扯,发出不堪重负的崩裂声!
混乱!彻底的混乱在狭小的骸骨化石下爆发!怒吼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丝网撕裂声混杂在一起!残兵们如同失去理智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洛红衣布下的防线!洛红衣的身影在人群中急速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带起一片血花,但她的防御范围在迅速缩小!她还要分心警惕玄甲和他身边那些瞳孔闪烁着幽绿光芒的亲卫!
玄甲站在混乱战圈的外围,脸上那悲愤欲绝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欣赏猎物垂死挣扎般的漠然。他仅存的右手缓缓抬起,那张泛黄的桑皮纸密令被他小心地收回怀中。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如同毒蛇般锁定了被白发缠绕、似乎因反噬和眼前巨变而无力动弹的涵婓。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快意的冷笑。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看口型,分明是:“你……完了。”
就在这时!
“统帅——!快走——!!!”
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用尽生命最后力量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咆哮,猛然压过了所有的混乱声响!
是那名最初质问玄甲的老兵!
他并未参与围攻涵婓,而是一直死死地盯着玄甲!当玄甲嘴角露出那抹冷笑的瞬间,老兵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失,被一种决绝的、洞悉真相的愤怒所取代!他看到了玄甲收回密令时,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得意!看到了玄甲唇边无声的嘲讽!
他不是冲向涵婓,而是如同离弦之箭,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玄甲猛扑过去!同时,他枯瘦的手掌猛地探入自己染血的破烂胸甲内侧,似乎要掏出什么东西!
“老东西!找死!” 玄甲脸色一寒!眼中杀机暴涨!他反应快如闪电,仅存的右手瞬间从背后抽出那张狰狞的骨弓!一支通体漆黑、箭头闪烁着幽绿磷火的箭矢已然搭在弦上!弓弦瞬间被拉成满月!箭头冰冷地锁定了扑来的老兵!
咻——!
箭矢离弦!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幽绿的磷火在昏暗的渊底拖出一道致命的流光!直射老兵心口!速度快到极致!
“不——!” 洛红衣惊怒交加,想要救援,却被数名疯狂的残兵死死缠住!
那老兵面对这致命一箭,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爆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殉道般的光芒!他扑出的身体在半空中猛地一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