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的湖面,掀起粘稠的血浪!刺耳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再次从镜中深处传来!
嗤啦!嗤啦!
连续两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凄厉!仿佛就在耳边撕开!
镜中画面瞬间被粘稠的脓血覆盖了大半!但依旧能看到,那浸泡在浑浊绿液中的人蛹之上,就在先前七道巨大裂口的旁边,又猛地撕开了两道新的、更加狰狞恐怖的巨大伤口!粘稠的、泛着荧光的液体如同溃堤般狂涌而出!裂口边缘翻卷的惨白蛹衣纤维,如同濒死蠕虫般剧烈地抽搐着!
透过翻腾的血镜画面,涵婓仿佛听到了弟弟阿恒灵魂被撕裂时发出的无声惨嚎!每一次挥刃,每一次杀戮,无论对象是谁,都在同步施加于那被禁锢在蛹衣中的至亲身上!青冥的双生咒,早已将他涵婓的双手,变成了撕碎阿恒的刑具!
“呃啊啊啊——!”涵婓仰天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哀嚎,白发因极致的痛苦而根根倒竖!太阳穴的荆棘疯狂搏动,汲取着这撕裂灵魂的剧痛,维持着那岌岌可危的清醒!他知道自己踏入了青冥精心布置的死局!杀与不杀,都是深渊!都是对至亲的凌迟!
“主上!小心左边!”玄甲嘶哑的警告带着破音。
涵婓猛地侧身,骨刃本能地格开一柄偷袭的骨剑。持剑的,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战士,甚至可能还不到十五岁!他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青涩,但眼中燃烧的深绿幽光却冰冷刺骨!颈后,那暗红的烙印清晰可见!
少年一击不中,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如同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傀儡,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了上来!动作僵硬,却带着一股被血契强行催发出来的、透支生命的蛮力!
涵婓的血瞳剧烈颤抖。这少年…他记得!是营地西边老铁匠最小的孙子!老铁匠在最后一次锻造炉爆炸中为了掩护其他工匠而死…这孩子,是他亲手从废墟里刨出来的!当时他哭喊着“爷爷”,死死抓着涵婓的衣角…
而现在,这孩子眼中只剩下被操控的疯狂,手中的骨剑带着风声,刺向涵婓的咽喉!
杀?还是不杀?
不杀,这被操控的利刃会刺穿他的喉咙,会刺穿其他挣扎求生的同族!
杀?这一剑下去,阿恒的蛹衣上,将再添一道狰狞的撕裂!那无声的“哥哥”呼唤,将变成绝望的哀鸣!
荆棘在太阳穴深处疯狂搅动,带来几乎令人昏厥的剧痛,却无法驱散这灵魂层面的酷刑!
“对…不起…”一个破碎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涵婓染血的唇齿间挤出。这三个字,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带着血的味道。
在少年战士的骨剑即将触及他喉咙的瞬间,涵婓闭上了眼睛。
骨刺覆盖的右手,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如同闪电般刺出!
噗!
利刃入肉的闷响。
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涵婓的脸上,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他猛地睁开眼。
只见那少年战士的动作彻底僵住,眼中的深绿幽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涵婓覆盖着骨刺的右手,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心脏!鲜血正顺着骨刺的缝隙,汹涌地喷涌而出!
少年战士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中的绿光彻底熄灭。最后一丝神采回归,那是一种极致的茫然、痛苦,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如释重负般的解脱?
他沾满血污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涌出的鲜血堵住了他的喉咙,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涵婓的血瞳死死盯着少年战士的脸,看着他眼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的光彩彻底熄灭,感受着手掌中那颗破碎心脏最后几下微弱的搏动。他亲手扼杀了一个孩子!一个本该拥有未来的孩子!一个他曾经从废墟里救出来的孩子!
“啊——!!!”涵婓猛地抽回手,少年战士的尸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涵婓踉跄着后退一步,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再次发出凄厉的嚎叫!额前的“罪”字印痕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太阳穴的荆棘疯狂汲取着这灭顶的痛苦,维持着他摇摇欲坠的站立。
杀戮,在绝望中继续。
每一次骨刃挥出,每一次生命在手中熄灭,都伴随着血镜中那无声的撕裂景象!涵婓如同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在血雾弥漫的裂谷中,在骸骨灯塔幽蓝与血镜猩红交织的光影下,亲手斩断一个又一个被血契操控的、熟悉的面孔!教头、老兵、年轻的战士…每一个倒下,都像是从他灵魂上活生生剜下一块肉!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厉!骨刃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连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