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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点小说 > 黑洞——弘光纪事 > 第3章完结

第3章完结

可惜,情况到现在也还没有显出多大的改良。!j+j·w\x¨c¨.,i¨n^f-o.中国史学界,不乏刻苦用功的人,也不乏学问满腹、钻研精深的专家,但似乎始终缺乏当代黄宗羲,缺乏那种能将史学提升为一种思想认识管道的人物。在局部的一件事、一个问题,或一个历史人物的研究上,我们每每能见精详丰赡的成果,但从全局高度提出切合中国史实际的方向性、规律性的命题与论证,则难得一遇。我所能找出的原因,主要在于学者不能摆脱义理,直接用历史材料说明历史。由此造成的疑惑、浮辞、伪说实在太多,不仅包括刚才所说的中国历史形态这样宏大的方面,即在具体的朝代史方面,我们的认识和解说也总是钻笼入套。比如由明入清,或所谓“明清鼎革”这一段,以我所见,真正从当时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无拘无束、直面历史本相的研究,基本没有。所以这样,是因这段历史与两个很大的义理有关,而大家都不能够从中走出。一是农民起义问题,一是民族冲突问题。这两个问题,在当下历史语境及国家意识形态中举足轻重,有很严格的界限。绝大多数史家,囿于其中,小心翼翼,瞻前顾后。我曾将建国后明清史研究与孟森那时加以比较,发现史家敢于创见的精神流散甚大。_卡!卡·小.税,王\ -首`发.孟森先生《明清史讲义》、《心史丛刊》一二三集、《清朝前纪》、《明元清系通纪》诸著,只要考之有据、言有所本,所论无不明快,一则一,二则二,不讳、不隐、不忌,学术自由心态立然。他的书和文章,我每读必有获益,因为都是直面事实、不抱成见、不戴帽子而来。反观建国后,五十年代中期起到“文革”结束那段时间,不用说尽属以“理”入史、以“理”入学问,即便后来,束缚之痕仍历历可见,思想窒碍难行。令我们对脱略义理以外、一空依傍的真知灼见之盼,颇感受挫。

比如农民起义问题。自秦末陈胜吴广起,在中国帝制史上,农民起义与蛮族入侵一道,并为王朝周期性变更两大主因,几乎所有王朝,要么为农民起义所推翻,要么由蛮族入侵而瓦解。换言之,农民起义是帝制以来中国历史变化的主要动力之一。农民起义爆发,是王朝政治、经济现实极度黑暗所致,此毋庸置疑。起义,作为人民之反抗和暴政之暴露,也毋庸置疑。在此意义上,它完全拥有正义性、正当性以及必然性,这都毋庸置疑。¢看?书¨屋* ^最!辛,璋′结¨庚/鑫,快,根据历来的义理,农民起义被视为推动中国历史进步的力量与表现。“在中国封建社会里,只有这种农民的阶级斗争、农民的起义和农民的战争,才是历史发展的真正动力。”[9]这个论断,衡以阶级斗争学说很好理解,但衡以历史实际,却未必能落到实处。以我们的观察,经过农民起义推翻旧的统治,虽然促成王朝更迭,但中国历史和社会不要说大的积极变化,甚至毫无变化,所谓一元复始不过是周期循环、同义反复。如果有什么变化,恐怕也是社会益坏、积弊愈重。农民生存境状,二千年来趋势是每况愈下,赋税负担不降反升,一朝甚于一朝。“汉初十五而税一”[10],税负不到百分之七,而晚明,“一亩之赋,自三斗起科至于七斗……一岁之获,不过一石”[11],高至百分之三十到七十。在政治方面,几次成功的农民起义,最终都导致皇权体系的延续、巩固和加强。尤其朱明王朝,可谓完全由农民起义立国,而其制度丑陋性较前有过之无不及。所以如此,首先在于社会现实和历史结构本身都还没有发生新格局,一切只能周而复始;其次,农民起义作为反抗黑暗的现象,固然起于“正义”无疑,但受制于文化和精神能力低下,他们对自己行为的“正义”含义不能做思想的认识,更谈不上从理论高度对“正义”理念给以单独的观照、反思,实际上,这种“正义”既是盲目的,也仅限于特殊阶段,一旦迈过“反抗”期,从造反者变成当权者,农民起义领袖就不可避免以当初的反抗对象为师,成为旧权力的抄袭者——这一规律,似乎从来没有例外。

以明末为例,最成功的两支农民起义军李自成和张献忠,后者精神上太过简陋,暴露了太多的黯昧本能,即置诸农民起义史范围内亦不足论;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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