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下靠口头传授学会飞行是不可能的事。
烦啦远远的离开残影,有了妻子儿子后的残影经常要烦啦做他与安德鲁、简之间交流的翻译。内容多为以后带着妻子到美国,大家如何如何之类……
山和云现在都在他们头上了,炮声离大家越来越远,本被他们甩开几天的炮声在片刻临近后又离他们远去,此时,队列里的所有人甚至能听见怒江轰鸣的水声,虽然在蜿蜒中他们仍看不见。
康丫向身旁的投以一个近乎灿烂的笑容,“听见水声啦!”
烦啦身边走着迷龙,不辣走在郝兽医身边,老头儿以老头儿的方式牵领着雷宝儿。残影老婆跟在拉着绳索慢慢让推车下坡的残影身后。
大家沿着江畔的路行进,队伍拖了很长,江水在他们脚下轰鸣。
远远就能看见行天渡了,行天渡曾经是个渡,但后来有了桥,桥与渡并存,那座简易桥危危乎地立于湍急的江水之中,但与桥边的渡相比那不算什么,渡仅仅是一条连通怒江两岸的绳索,把着它你可以牵引一叶简陋的竹筏。
但远远的队列里的人看不清桥也看不清渡,大家第一个看清的是桥头桥上拥挤的人和车,渡口挤成了团的人。
大家离了一段距离站住,站住的时候并没有人发令。
日本人的炮弹还在南天门那头响着,死啦死啦并没下令,可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站住。队伍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让人有自尊,他们仍有队形,他们有腿,不想加入溃乱拥挤的散兵。那帮人在爬行,他们在步行。
烦啦对迷龙说:“我打过二十多次败仗。”
“我比你还多!”
烦啦说:“谁要跟你比这个?我是说,这是败得最像样的一次。”
迷龙点头,“那是。”
残影停了下就让蛇屁股们继续开道,至少要将车拉到江边渡口才行。他们忙着,旁边的人没有理会。
“都小心点,别让东西散了。车上的东西,说不定有大用呢。”
蛇屁股看了他一眼,说道:“都过江了,还有什么用?要不,我们把车里吃的东西分掉吧!”
他的建议不可谓不吸引人,过来帮忙的丧门星、大胡子还有和大胡子一样是重机枪手的罗金生听了擦擦从嘴角流出的口水。
残影一边朝下走着,一边对蛇屁股说道:“好好想清楚,日本人就在我们屁股后面,你觉得我们过江后,能挡得住日本人的进攻吗?看看对面吧!”
对面没什么可看的,驻守在那里的军队一个个无所作为,很多机枪巢里连个人都没有,那群人似乎准备一见事态不对就转身逃跑。
“传令兵!三米以内!”死啦死啦站在一块石头前冲烦啦叫嚷,他正要爬到上面,那个位置可见视角非常大。
烦啦莫名其妙瞪着他,直到正在眺望东岸的死啦死啦气得对他挥拳头,“望远镜!”
烦啦就爬上他站的那块石头,把望远镜递了过去以便他更好地张望。
江那边有着守军的阵地,修得草草,那一个营的守军如其说是在维持秩序不如说扰乱秩序,他们明目张胆地在桥头和桥墩上安放炸药,让本来就混乱的人们接近歇斯底里,一辆抛锚的车横堵在桥上,以至过桥的人只能从留下的寸许边缘小心翼翼地蹭过。
死啦死啦把望远镜扔给烦啦,后者拿起,在烦啦的视线里,一个被挤下水的人在江流里打个花就没了,没人惊叫没人呼救,这场灾难长了点儿,长得足够让队列里的人学会沉默。
“跑啊跑啊,本说是要把日军赶出缅甸,现在被日军从缅甸追到中国。跑的人大概还没工夫想吧?怒江已成西南最后防线,如果再不筑防,日军这么居高临下一冲下来,说不定能直冲到重庆吧?——要成流亡政府啦!”死啦死啦说。
烦啦放下望远镜,没去管他的失落的雄图大略,他有更现实的要关注的问题,“那不是你冒牌团长管的——守桥的是我师特务营。我们报什么名号?川军团可是一大早就到禅达了。”
“中国兵!还没跑得丢盔弃甲的中国兵!”看着桥上渡上只知逃亡的人们,他还真是牢骚满腹,“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烦啦对他翻着白眼,“你饶了李清照吧。”
那家伙没完,他拿手在嘴上合出个喇叭,对着人群嚷嚷——这会儿他很像迷龙,李清照的句子被他喊得杀猪一样难听,“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当然没人理他,除了烦啦,“嗳,我说团座,你不是雷宝儿。能不能专心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