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着四野,但没有人发起攻击,没有子弹和炮弹向自己飞来。
死啦死啦安慰其他人,他也被惊着了,“抬枪,是打抬枪。”
那个放枪的家伙把他那杆打鸟的大号火铳垂下重新装填,那是个信号,于是那一帮拿着花的,扛着鼓的,挥着拐杖和锄头的暴民向死啦死啦他们发起冲锋。
这里的人不问身外事,不知道半月来禅达人就像将被烈日烤死的蚂蚁。他们想举城迁徙,把禅达烧作焦土,但要烧千年的宗祠祖墓,先辈栽植的古树,禅达人又想是不是一块儿把自己烧了,禅达人看着老天赏赐的火山、湿地、热海温泉、翡翠、铁矿、会变成玉的巨树,这些神话一样的造物不会长了腿跟他们迁徙。
但本来以为稳守不住的江防却守住了,禅达人搜出了望远镜、千里筒、天文镜在东岸观望——他们有了英雄。
不辣看着人们向他冲来,便腿一软跪在地上。
迷龙踢他,“你又偷人家鸡摸人家狗啦?”
不辣嗫嚅着说:“这架势……偷头牛也不至于啊。”
然后他们便被包围了,大家被捶着,打着,被老头子拿白胡子蹭着,被老太太拿长长的指甲掐着,被小伙子捶着,被小姑娘撕巴着,整把的花砸在他们头上,鼓声吵得他们灵魂出窍——禅达人混合了边陲民族的血统,不擅言辞,但是酷爱狂欢。
残影赶紧蹲下身去,从人群里挤出来。
死啦死啦也扔下了被围攻的其他人,浑不管阿译在怪叫中连衣袖都被人撕下来拿去收藏了——他向天伸出了鼻子,那实在像极了一条狗,而且他还猛力龛动着他的鼻翼。
然后死啦死啦发出一声怪叫:“包子!”
他的怪叫等于号令,他的号令导致行动,其他人在鲜花的猛砸和拐棍的点杵中分开人流,冲向那个气味的来处。
那家包子铺实在普通不过,也就是在小门脸前架上屉做点儿小本经营。卖包子的本还在跳着脚想看点儿热闹,但见人流中分,二十来头说什么都好就是不像同类的直立行走动物向他的货物袭来。
那家伙怪叫一声便遁入了他的门脸里再不露头。
于是大家成功地占领了那屉包子,那屉大得像桌面,一天能卖出两屉就算是不错,大家得手的是最后一屉。蛇屁股伸手把屉盖掀飞了,于是他们直着眼瞪着里边的内容。
鬼知道谁第一个伸手的,反正当他们中的一些人伸手后,抓到的是其他人拿着包子的手。在屉里,烦啦抓到了丧门星抓着两只包子的手,并且差点儿把他的手当包子咬了一口。
他们嘴里嚼着,手里抓着,眼里瞪着同僚们的咀嚼,四下里鸦雀无声,擂鼓的也早已停了,整个禅达在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英雄抢劫包子铺。
残影没有冲上去,他不饿,但是很累,他想泡个热水澡,好好洗洗身子,再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
出现在包子铺后的残影晃了晃勃朗宁,对死啦死啦说:“嘿,团座,我想告个假,回家一趟。”
“……”
没有开口,死啦死啦的嘴塞的满满的,两只贼亮贼亮的眼睛瞪着残影。
“你不说我就当你同意了,好,行啦。我们……明天见。”说完,残影转身。但周围的人太多了,要挤出去实在不方便。
“老乡……让让,嘿,麻烦下,麻烦下!”虽然很累,但残影还是竭力摆出笑容。
死啦死啦噎得翻白眼时仍在瞪着残影,他想说话,可说不出来,第一个包子已经被他干掉,第二个吃得还剩个角,第三个已经咬了两口,看到残影消失,他急的几乎跳脚,可东西噎在嗓子眼——这时有人拉他的裤角,死啦死啦低了头,一个小孩子拿着一碗煮熟的红皮鸡蛋。
迷龙也被人拉了,一个老太婆佝偻着,迷龙臊得不行,他能看清那双老得变了形的手上端着青花碟子,里边有整只煮熟的大猪肘子。
烦啦闻着身后的清香回身,香味的主人没好意思碰他,那是个待闺字的女孩,她的碗里是整小碗的松子,剥了的,烦啦都替她脸红,因为那毫无疑问是她自个儿拿嘴磕开的。
对了,他们现在是英雄,英雄不需要抢劫包子。
大家干晾着,不好意思接,也不好意思把手上的包子放回一片狼藉的屉里。此时没有注意残影的离开,死啦死啦艰难的把嗓子里的东西咽下后开始摆弄起他的那张老脸,他被人称呼了“壮士”,这年头还持这种称呼的是一位耆宿样的老头,他手上拿的那大碗倒是空的。
死啦死啦开始干笑,“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