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无处发泄的，混合着羞耻的委屈，统统化作了投向周絮的迁怒。

周絮的目光扫过那张被踩踏过的卷子照片，落在那些充满戾气却难掩脆弱的文字上。

他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质问。

意义？

在他眼里这是个虚无缥缈的词语。

他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片刻，像是在计算一个最优解。

然后，他开始打字，速度不快，一字一句：

【周絮】：你父亲的行为构成人身伤害和精神侮辱，侵犯你的合法权益。建议录音取证，如有后续冲突，以备法律途径维权或向李太太提供证据主张追加精神损害赔偿金。】

李倩倩盯着这句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回复，正要爆发更大的怒火骂他冷血无情只认钱时，

他的第二条信息紧跟着来了。

【周絮】：学习本身无意义。掌握技能才有价值，分数的意义在于：它是你理解更复杂规律的基石。学好分数，意味着你拥有撬动更高价值的杠杆。你父亲否定你？他连自己的遗产分割系数都未必能准确计算清楚，有何资格评判你学习的基石价值？至于我教你……】

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斟酌。

就在李倩倩以为他又要丢出一堆“债务冲抵”，“成本核算”时，屏幕上跳出了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文字：

【周絮】：我妹妹，周嵒，先天性心脏病。很严重的那种。

（他发了一张照片，是一张隔着病房玻璃的偷拍。照片里一个瘦弱的、面色青白的小女孩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窗外。虽然模糊，却让人一眼就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顽强。）

【周絮】：手术费，进口药费，长期康复费用……每年是这个数。父母能凑的有限。我必须扛起来，每一分学费都要精算成本产出比，每一份兼职时间都要精确切割，每一笔收入都要最大化利用。没有家世背景，我只能用我能掌控的东西去拼：时间，体力，还有这点脑子。教我妹妹写作业，帮她分析错题，计算哪条治疗方案性价比最高，估算新药对生活质量的改善价值能否覆盖成本……我也会骂她笨，骂她不小心弄丢了练习本，但我从不觉得她学习没意义。因为她多学会一点，未来靠自己活下去，活好的可能性就多一分。她的分数，每一分都是搏命的筹码。

【周絮】：学习对你来说，可以是摆脱你父亲评价体系的跳板。你爸说你是废物？那你就用他最不屑也最不懂的东西——实打实的分数，未来靠自己掌握的人生。站在他够不着的高度俯视他。你人生的意义，从来不在他嘴里，而是在你做完的那份卷子上。

【周絮】：李倩倩，你问我学的意义？我的意义是让我妹活着，活久一点，活好一点。我用计算器和账本去争取这个可能性。你的意义是什么，得问你自己。但我能告诉你的是：学习它，肯定比你挨巴掌值钱，也比赌气躺平，被他定义成一个真正的废物划算。性价比天差地别。

（他发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是个熊猫头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