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社,作为东林的延续,而且基于对后者经验的汲取,意识上更加自觉,一开始就迅速迈向组织化和统一。^看^书′屋~暁′说*网· /埂′薪+醉_全?《复社纪略》记载:是时(壬申年,1632)江北匡社、中洲端社、松江几社、莱阳邑社、浙东超社、浙西庄社、黄州质社,与江南应社,各分坛坫,天如(张溥,表字天如)乃合诸社为一,而为之立规条,定课程曰:“自世教衰,士子不通经术,但剽耳绘目,几倖弋获(“弋获”,获得、获取之意)于有司。登明堂不能致君,长郡邑不知泽民;人材日下,吏治日偷,皆由于此。溥不度德,不量力,斯与四方多士共兴复古学,将使异日者务为有用,因名曰‘复社’。”又申盟词曰:“毋非圣书,毋违老成人,毋矜己长,毋形彼短,毋巧言乱政,毋干进辱身。嗣今以往,犯者小用谏,大则摈。既布天下,皆遵而守之。”又于各郡邑中推择一人为长,司纠弹要约,往来传置。[15]
复社领袖张溥。
晩明,启蒙思想趋于活跃,尤其崇祯皇帝即位后将阉党铲除,使这种现象释放出更大能量,东南一带涌现大批青年士子的思想学术社团。,w?d-s-h,u`c^h·e.n·g,.\c¢o/m~1632年,张溥“合诸社为一”,名曰“复社”,为社会和政治的改进探寻出路。
南京牛首山塔。
牛首山在南京南郊,以双峰如牛角而名。《留都防乱揭帖》使阮大铖避居于此。
这件材料,将复社诞生经过、名称含义、创始者等各方面情况,录述甚确。我们可以认定:第一,这是一个从思想认识到组织形式相当成熟的社团,有宗旨、有规章,而且是跨越多地(从河南、山东到江浙、湖广)的全国性组织;第二,这是一个兼顾学术与政治的组织,由学术而政治、由政治而学术,学用相济、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这意味着,它注重思想性,是学人和知识分子而非官僚与政客的团体,但又不同于闭门式的单纯读书会,强调所学所思“务为有用”,目标最终指向社会政治探索。以此观之,复社是针对社会、政治改进寻找思想之路的共同体,这一精神内核与现代政党已很接近。
至于张溥以“兴复古学”诠释“复社”之名,我们不必为其字眼所拘。^咸/鱼_墈/书/ ¢嶵¢新,蟑/結?耕-新¢哙`一来这跟张溥个人思想主张有关,我们知道他推崇前后七子的复古论;二来在中国历史上以及古代语境中,“复古”往往是现实批判的好用工具,“改制”者往往“托古”。与复社从内容到形式的鲜明的历史创新性相比,“兴复古学”一类遣词,不会迷惑我们。相反的,我们恰要指出,复社的主体是晚生后辈,跟其前驱东林相比,年轻气盛乃其突出特点。东林的构成,几乎清一色是朝臣,纵不位居要津,亦有一官半职,抑或为致仕之名宦。复社成员相反,比如我们较熟知的吴应箕及所谓“明末四公子”陈贞慧、侯方域、方以智、冒襄,除方以智登过进士,余皆为诸生。他们的年龄,或许不算真正年轻(最年长的吴应箕,主笔《留都防乱公揭》时年已四十四),但心态究非登堂入室的心态,普遍看上去疏狂不忌,这其实亦是锐气使然。
如果我们以复社成员为“学生群体”,则可以将复社视如明末的“学生组织”,而《留都防乱公揭》事件便是这群体和组织掀起的一场“学生运动”。它有着明显的青春色彩和青春气质,冲动、激昂、理想主义,同时也不免浮夸、偏执、耸人听闻。现代学潮所表现的那些特点,此一事件基本应有尽有。比如,不妨比照着“五四运动”来想象1638年8月复社学子们之所为,一样的自视进步、崇高、热血,也一样的不容置疑、唯我独尊、霸气十足。和诸多现代学潮一样,它也缺陷明显,很有待商榷乃至可诟病之处,但这都不能掩其历史价值。它是发生在传统权力空间(庙堂)之外的群众性政治运动,有着自发性、自主性,独立表达了一种声音与诉求;远在十七世纪上叶,中国出现这一幕,颇能说明知识阶层的思想活力,以及对权力加以分